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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孤儿』泪撒寻亲路
http://www.100md.com 2016年2月1日 《老同志之友》2016年第3期
     20世纪60年代前后。受自然灾害影响,江、浙、沪一带的5万多名弃婴一由地方政府派人分批护送,一路北上寻找栖身之所,这些弃婴被统称为“上海孤儿”。20世纪80年代,他们渐渐得知身世,开始了艰难的寻亲之旅,他们的寻亲遭遇让人唏嘘不已。

    因为水灾等原因,1959年年底,上海、无锡、常州等地均陷入不同程度的粮荒。家庭所分配到的粮食,已不能满足全部成员的生存需求,无奈之下,许多农村家庭含泪将幼年子女遗弃到城市之中。上海、无锡、常州等地几十个孤儿院已经聚集了3000多名孤儿。

    时任全国妇联主席的康克清为此事找到时任内蒙古第一书记的乌兰夫,希望他能从牧区调拨一些奶粉。于是乌兰夫在请示了总理周恩来之后,决定发动整个内蒙古,将一批孤儿接到牧区,交给牧民抚养。此后,仅仅在1960年一年,内蒙古就安置了2000多名南方来的孤儿,牧民们将他们统称为“上海孤儿”。

    受此影响,上海、无锡、常州一带的孤儿开始大规模送往北方。山东、河南、河北,甚至山西、陕西,凡是铁路线向北延伸的地方,都留下了这些弃婴的踪影。这一次大转移,直到l963年全国粮食形势好转之后才逐渐停息。由于档案材料的缺失,这些弃婴具体数字不详,有人统计的保守数字是5万名。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当年的孤儿都已成了年近六旬的花甲老人,他们的养父母大部分均已去世,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他们掀起了大规模的寻亲活动。不过,他们的寻亲之路,困难重重。

    历经曲折寻找生身父母

    1965年9月29日,出生仅两天的胡称心被家人遗弃到江苏省常熟市福利院门前。胡称心上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那时江浙一带发生大灾,为了让她有条活命,母亲含泪将她抛弃。

    胡称心在常熟市福利院生活了5个月零8天后,被来自河南鹤壁市的养母抱走。

    在鹤壁,胡称心开始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她长大后嫁给了同村的张学亮。婚后第六年,她生下了一个男孩。这时;养母才对她说,她是从江苏抱养的。至于是江苏什么地方,养母只字不提。从这时起,寻找亲生父母成了胡称心的一块心病。

    急切想找到亲人的胡称心想起养母说过,和她一起去江苏抱养弃婴的还有鹤壁火车站的一个姓周的,姓周的抱养了一对双胞胎。后来,经多方打听,胡称心在安阳见到了这位姓周的,名字叫周新奇。

    周新奇对胡称心说:你现在生活这么好,为什么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呢,你去找等于打乱了两个家庭。在胡称心的哀求下,周新奇终于说出,她是养母从常熟市福利院抱走的。

    在江苏常熟市福利院,胡称心百感交集,她曾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这是她的家呀。但是,一位工作人员的话又给她泼了一瓢凉水:“那时的档案已经丢失了,福利院就是你的家,找到这就等于找到家了。”

    此后几年,胡称心多次往返于常熟、鹤壁之间,但是一无所获。

    寻亲要花钱,胡称心和丈夫决心把自己的公司经营好。此前,胡称心夫妇创办了一家资产几千万元的公司,家境殷实。为了方便寻亲,夫妻俩买了一辆小车。

    2004年5月8日,在常熟市福利院,陈雪芬院长让人找来当年的弃婴档案,一页页翻找。过去了很长时间,依然没有发现她的收养资料,胡称心有点失望了。

    突然,工作人员在一本档案里发现了一份日期为l965年的介绍信。介绍信上有胡称心养母家的经济状况,并有养母的名字。介绍信后边还附着一小张“9月28日初四下半夜3点钟天亮初五女孩”字样的小字条。

    胡称心抱着陈院长一阵痛哭,因为9月28日就是她的生日。

    2004年5月9日,胡称心和丈夫在当地媒体刊登寻亲广告,又在一家复印店印制了500张寻亲广告,把那个小纸片上的字也复印上。他们还在车身喷上寻亲广告。

    10日下午,胡称心突然接到一名女子的电话,让她到虞山镇宝岩村来一趟。在宝岩村,在打电话女子的带领下,胡称心来到了一栋两层小楼前。一位50多岁的男子说:“你们寻亲广告上那个小纸片上的字就是我写的。小纸片是从我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我就是你的大哥。”他流着泪找来一张纸,把那几个字又写了一遍。那字迹和档案内字条上的字迹一样。

    第二天上午,胡称心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亲生父母。父母都是70多岁的人了,但身体还很硬朗,全家人抱在一起痛哭。母亲告诉胡称心,生下她时是后半夜,就让她大哥把她送走了,可大哥不忍心。母亲就让胡称心的13岁的二哥把她放到了福利院门口。

    现在,胡称心和丈夫每年都开车到常熟去一趟,她的常熟家人也多次来鹤壁。胡称心夫妇俩还先后为其他5个孤儿找到亲人。

    寻亲无果泪沾巾亲生父母多无奈

    然而,能找到亲人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在与日俱增的思念中落泪与煎熬。

    50岁的闰遂斌,是河南洛阳八中的一名教师,他是“洛阳寻亲团”团长。“洛阳寻亲团”成员现在有数百人,每当江浙一带举办寻亲会,成员们都会组团前去寻亲。

    闰遂斌告诉笔者,在当年来洛阳的火车上,这些睡在襁褓中的“上海孤儿”,衣服上缝缀有统编的号码,而在洛阳火车站等候的收养人,手里也拿着民政部门所发的号码条,两个号码一对上,收养人就马上将孩子抱走,从此他们就成了一家人。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这些“上海孤儿”之后的具体去向,成了难解之谜。

    胡称心的丈夫张学亮参与了妻子寻亲的全部过程。张学亮说,一些养父母怕一旦认了亲,家庭关系遭到破坏,阻挠养子女认亲。他们等到养子女结婚生子后,才透露一点收养信息,可也有一些养父母则至死也不说。

    在常熟市一个村庄,一位老太太说,她知道自己被遗弃的儿子在山东菏泽的什么地方,今年多大年纪了,但她就是不去找。原来,老人不是不思念自己的骨肉,而是有难言之隐。

    在江浙一带,如果弃婴是女的,亲生父母认亲的机会多一点,因为出嫁的女儿不会给生父母带来什么麻烦。而男的就不行,因为涉及财产分割、是否搬回来居住等诸多因素。

    张学亮的感受是,这些“上海孤儿”为寻亲倾注了全部心血,而江浙等地的孤儿的父母却显得有点冷淡。多是孤儿南下寻亲,却少有父母北上寻子。 (郭红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