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佑妇孺的“活菩萨”(1)
在南京师范大学老校区即原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金女大)的东侧绿树之中,掩映着一尊外国女性的雕像:“她”戴着眼镜,面容安详,微笑前视,令人倍感亲切;铜像的下方镌刻有“金陵永生”4个金色大字,“她”就是明妮·魏特琳女士。
1937年,日军攻入南京,随后进行了长达几个星期的无情杀戮,血染古城。危难时刻,魏特琳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放弃离开南京的宝贵机会,保护着安全区10000多名妇女和儿童免遭伤害。诚如约翰·拉贝在日记中所言:“魏特琳像抱窝的老母鸡带小鸡那样保护着她们。”日军暴行带来的梦魇刺激和繁忙疲劳的工作,使魏特琳不幸患上严重的抑郁症。1940年,魏特琳离开中国。次年5月14日,她在厨房打开了煤气开关……
南京人民沒有忘记这位“华小姐”,她的事迹令人感动和敬佩。2001年,一座魏特琳雕像在她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竖立起来。虽然魏特琳离我们而去,但她在这里将得到永生。
有志于服务中国大众
明妮·魏特琳1886年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中部的一个小镇西科尔。在她55年的生命中,有28年服务于中国。临终前她说:“假如再活一次,还是要为中国人服务,中国是我的‘家’。”
1912年,魏特琳以全校第二名的优异成绩从伊利诺伊大学毕业,获得教育学学士学位;同时加入外国基督教传教士会,她决定到中国去传播基督福音。同年秋,她来到这个东方大国,被派往安徽庐州(今合肥)府。经实地考察、探访民情,魏特琳发现一般民众知识水平很低,女子多不识字,整个社会仍停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愚昧阶段。她对这种现状极为震惊,决意要尽力去改变,并抱定以推动中国女子教育为己任。魏特琳所在的三育女子中学创办于1909年,虽已初具规模,但学生人数甚少。在她的执掌之下,校务蒸蒸日上,成绩优良,一时备受外界赞誉。为了使自己更接地气,魏特琳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叫华群,人们都亲切地称呼她为“华小姐”。
1918年秋,魏特琳在中国工作6年后,首度回美国休假。在探望父母亲友之后,她前往纽约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深造,一年后获得教育硕士学位。原本外国基督教传教士会计划派魏特琳前往中国南通创建另一所女子中学,但位于南京的教会学校——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鉴于她办理三育女中成绩斐然,于是邀请她在原任校长德本康夫人回美休假期间代为执掌校务一年。1919年10月,魏特琳来到南京,受聘金女大教务主任,并代理校长一职,开始了她与南京、与金女大长达20多年的不解情缘。
贫苦出身的魏特琳对劳苦大众怀有一种朴素真挚的情感,出于这种发自内心的同情和关爱,她发动学生,利用周六下午挨家挨户走访学校附近的居民,旨在使学生走出象牙塔,知道四邻百姓疾苦,鼓励他们献身社会、关爱友邻、服务大众,以期真正发扬“厚生”的校训精神。她本人亦身体力行,在课余或周六亲访学校附近的居民,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彼此间的友情不断增进,大家都十分敬重这位美籍教授。
未雨绸缪勇挑重担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首都南京虽然远离战场,但已充满了浓厚的战争气氛,积极做备战准备。时任金女大校长的吴贻芳,因担任宋美龄筹组的中国妇女战时救济联合会的行政工作,事务缠身,所以校中之事多由魏特琳主掌。
因对未来事态发展不明,魏特琳一方面召开特别会议,决定秋季学校仍照原定日期开学;另一方面则未雨绸缪,带领校工在校园里做战时防备工作。先把3幢校舍的地下室清理干净,以供员工及学生躲避日机空袭及贮藏贵重仪器等物;又将金女大的重要文件装箱打包运送到上海;同时还请中国及德国军事专家来校指点,挖建了4条防空壕,以备空袭时大楼地下室容纳不下的人使用。
作为一个基督徒,她天天都为中国祈祷,希望中日两国能避免战争,能有一个安定的时空,以便继续发展教育事业。然而,魏特琳的希望破灭了,8月13日,日军大举进攻上海,淞沪抗战爆发。两日后,日机开始轰炸首都南京。当晚,魏特琳带领6个校工在女生宿舍北面的走廊用沙袋垒起了一条防空壕,以备学生夜间就近躲避空袭而不必到远处的地下室藏身。次日,她又把校工分成三组,分配救火任务,一旦遇到火情可立即施行扑灭。
16日晚,美国大使馆下令美国妇女及儿童撤离南京,魏特琳与另外两位女士以职责为由,提出必须留在南京。日机对南京的轰炸步步升级,8月27日,十几架日机同时空袭南京,主要目标为国民政府的军事设施、政府机关,以及电力和通讯部门。但倾泻的炸弹不长眼睛,殃及民居、学校和医院,许多无辜百姓、病人和医护人员不幸罹难,伤亡惨重。同日晚,美国大使馆再次下令撤退所有留在南京的美国侨民及使馆的妇女。大使馆给魏特琳送来一封措辞强硬的信,表示如果她不撤离南京,今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大使馆概不负责。魏特琳很感谢他们的好意,但认为自己责任重大,此时此刻绝不能离开南京。
9月19日下午,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中将在上海向各国驻沪领事馆发出通知,声称日军将于两日后对南京发动大规模空袭,以期尽快结束战事。次日,美国大使馆官员帕克斯顿来到金女大,向魏特琳通报了这一消息,力劝她暂时离开几天,以免发生意外。魏特琳不便当面拒绝,婉言待她与另一位决定留下的凯瑟琳夫人商议后再做决定。可几个小时后,她们分别致函美国使馆,直言在“这个非常时期”,留在南京可能多有助益,决定与中国同仁一道驻守金女大。
尽管国际社会对日本野蛮轰炸中国首都等城市进行了严厉谴责,但日本早就把国际公法置之脑后,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对南京实施不间断的轮番轰炸。到了10月底,留守金女大的人除了魏特琳以外,只剩下11个职员和3个教员,而凯瑟琳则于月初赴武汉金女大分部教书。
11月5日,日军在杭州湾的金山卫一带登陆,中国军队腹背受敌,形势日显不利。15日,上海被攻陷。随后,日军兵分三路,向南京大举进军,首都危在旦夕。眼见南京情势日益危急,魏特琳担心吴贻芳校长的安全,所以力劝她去金女大在武汉及成都的分部视察,以及探询未来在大后方复校的可能性。吴贻芳不忍离去,经她三番五次的劝说,于12月1日乘船去武汉,留下魏特琳一人主事。 (韩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