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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编剧夫妻:我们就是想触碰现实的痛点
http://www.100md.com 2017年7月14日 婚姻与家庭·性情读本 2017年第7期
     曾子

    影视圈中的夫妻档并不少见,但像费慧君、李晓亮这样真实又朴素的编剧夫妻却并不多见。他们的作品就像他们的生活,真切又真诚地反映着普通家庭的苦与甜;而他们的生活也像他们的剧本,虽然细节微小,却真实幸福。

    仰望星空却脚踏实地的编剧小夫妻

    若提起2017年年初最受热议的电视剧,那一定非《周末父母》莫属了。即使受到男女主角拍戏绯闻的影响,这部剧仍旧收获了开门红,收视率持续走高。这让很多不看好这部剧的人连呼惊讶,但对于这部剧的编剧费慧君和李晓亮来说,完全在意料之内,“这部现实题材剧能引起共鸣,是因为我们在这部剧里讲的都是大家的难处。”

    自称为“大众编剧”的费慧君和李晓亮是一对80后小夫妻,他们的第一部作品《二胎时代》虽然没有大牌明星撑场,却在2015年8月创下同时段全国电视剧收视第一的佳绩。相比圈子里的其他人,费慧君和李晓亮无疑是幸运的,没被资方坑过、骗过,第一部剧就一炮而红。但当你听过他们津津乐道地谈起自己或苦或甜的小生活之后,你会发现,这样朴实无华、稳扎稳打却又在逐渐成长的小夫妻,值得这样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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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上海嗲妞遇到北方直男

    “我叫费慧君,他叫李晓亮,我们的关系用6个字来概括,就是‘同学、同事、同床,嘿嘿……”费慧君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而丈夫李晓亮是山东人,费慧君送了他一个爱称—一枚典型的北方直男。

    回想起在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的相识经历,费慧君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被老公的颜值迷了眼。在开学的第一次班会上,费慧君一下子就被正在自我介绍的李晓亮吸引了:“哇,这个男生好帅啊,还很有才华的样子!”后来小组课两个人被分在一起,李晓亮这才注意到了那个当时对他露出花痴眼神的女孩儿。费慧君操着一口地道的沪普,语调温柔且娇嗲,还有那么一点儿上海女人的小“作”劲儿。大“作”伤身,但小“作”怡情,几次相处下来,李晓亮这个北方汉子渐渐地被她“降服”了。

    正赶上2003年的“非典”,上戏封锁了整个校园,相对封闭空间里的生活关不住年轻人跃跃欲试的心,反倒成全了许多校园恋情,整个班里的情侣走得最长的,就是费慧君和李晓亮—他们当了毕婚族,在大四下半学期就领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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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毕业后,从刚开始学电视剧写作到真正拿出第一部像样的作品,这段路夫妻俩走了整整3年。大多数时候,夫妻俩接点儿零零散散的稿子写,收入既不稳定,也不丰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微薄。毕婚族变成月光族,这似乎是那个年代的年轻人都要面临的挑战。

    最窘迫的时候正逢费慧君怀孕4个月,产检后医生说胎儿状况不佳,要费慧君做好拿掉孩子的准备。回到家里,夫妻俩商量后,决定不跟父母借钱,从银行取出了全部的家当2000元钱,牵着手走向医院。结果就在路上,这2000元钱被小偷偷走了,正沉浸在痛苦中的夫妻俩却毫无察觉。手术做不了了,挺着肚子走在街上的费慧君哭着哭着竟然笑了出来:“我怎么这么有本事啊!竟然把自己活成了最不屑的九流电视剧狗血桥段的主人公!”一旁的李晓亮却红了眼眶,很久都说不出话。

    万幸的是,再次产检时,胎儿状况稳定。5个月后,费慧君成了妈妈。初为父母的夫妻俩突然意识到,毕业的青春时期早已离他们远去,而孩子长大的未来却近在眼前,以前那种“这个月不知道下个月吃什么”的生活不能再继续了,他们的人生角色早该转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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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努力为孩子赚奶粉钱的决心,费慧君和李晓亮拿出悉心打磨了多年的作品《二胎时代》正式踏入编剧圈。也正是这部剧,让夫妻俩在圈内一炮而红。

    温柔感性的费慧君

    我们的作品,就是我们的影子

    都说婚姻要有一段时间的磨合,但费慧君和李晓亮两个人的磨合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这其中,有甜蜜、有争吵,还有哭笑不得。

    费慧君感性热情,而李晓亮则比较冷感,话也不多,接受采访时多是“她在讲,他在听;她在闹,他在笑”。在费慧君看来,丈夫李晓亮完全不了解女人要的浪漫是什么,身为一个直男,他直得彻底、直得坦荡。前段时间,夫妻俩一起逛商场时,费慧君看上了一个包,一边跟丈夫咬耳朵:“那个包包好漂亮啊,好想要……”一边深情地看着丈夫。这时候,李晓亮却毫不犹豫地说:“你自己又不是不挣钱,买呗,问我干吗?”“我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还是没有一丁点儿浪漫的自觉。”费慧君说,自己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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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谈恋爱的时候,李晓亮偶然得知费慧君喜欢吃糖葫芦。那次寒假,他把老家所有种类的糖葫芦挨个儿买了一串,兴高采烈地打包带回上海。接下来的一个月,费慧君每天都在跟糖葫芦做斗争,牙吃酸了、肚儿吃撑了,可是李晓亮却只有一句话:“你不是爱吃吗?多吃点儿,别客气。”

    结婚之后的夏天,李晓亮半夜睡醒发现屋里有蚊子,他立刻拿起花露水把睡得正香的妻子从头到脚抹了个遍。结果费慧君没有被蚊子咬醒,反倒被花露水熏醒了……“大概这就是直男专属的实用主义浪漫吧!”费慧君总结道,这种浪漫少了些可爱,却让人很受用。

    从2013年踏入编剧圈以来,夫妻俩写了许多有关婚恋题材的作品,费慧君和李晓亮承认,这些作品之所以被人称为“大众剧本”,是因为其中有很多自己真实生活的影子。

    电视剧《周末父母》里面的邵杰和茱迪,为了拆迁多拿房子,双方父母要求两人“假离婚”,结果阴差阳错成了真离婚。其实这个桥段就源于费慧君和李晓亮家里发生的事情。当时,费慧君家里的老房子拆迁,她的母亲也跟夫妻俩提过一嘴,被两个人严词拒绝了,但他们的有些亲戚朋友真这么做了。“这太颠覆我们对婚姻的认知了,拆迁的整3年里,我们所见识到的复杂人性,比之前活30多年见识到的还要多。但我们坚持认为,只有情感的破裂才能结束婚姻,那些权宜之计太不尊重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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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为什么费慧君和李晓亮如此关注现实题材的原因,写婚恋题材的影视剧,就一定要有社会责任感。这一点,是夫妻俩在创作初期就坚持的:虚幻的表面是美好的,但是现实题材的内核中往往藏着无法言说的伤痛。作为编剧,作为夫妻档,应该把更多的目光聚焦在当下社会和婚姻状态。虽然当下游戏、仙侠题材的电视剧在市场上受热捧,但这些题材脱离了现实,只能给观众短暂的精神慰藉。贴近现实的题材,反映了生活中的家长里短和困难沮丧,正所谓脚踏实地,才能更好地仰望星空。所以,他们的作品都是现实的、大众的。他们曾关注过二胎政策正式放开后,普通家庭的心酸和收获;也曾聚焦过那些平日忙于工作,把孩子“寄放”在父母家,只有周末才能享受到天伦之乐的年轻夫妻。从婚姻到育儿,从政策到生活,他们都在作品中毫无保留地叙述。“我们想触碰现实之痛点。”正因为他们经历过,所以更愿意在作品中和观众分享这些问题带来的开心和无奈。

    当然,在写这么多婚恋电视剧的过程中,两个人会大肆搜罗和采访各种各样职业的夫妻故事。而他们的作品,完完整整地修改过3次以上才交给剧组。他们对待工作和选择题材一样,稳扎稳打,这一点在编剧圈的年轻一代中颇为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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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儿子,就是养良师益友

    作为一对80后父母,又写了那么多育儿题材的作品,很多人会好奇:他们自己是如何教育孩子的呢?

    费慧君和李晓亮的宝贝儿子今年7岁了,正在读一年级。按夫妻俩的话说,这小家伙的性格和爸爸妈妈截然不同。费慧君虽然温柔可人,李晓亮虽然敞亮大方,但他们总是对自己的性格不满意,觉得自己太死板、内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不懂变通。但没想到“负负得正”,他们的儿子却生来就很会和人相处。每次夫妻俩带着他回外婆家,在来回必经的那条老街上,儿子可以自然又熟稔地和街坊邻居老老少少打招呼,问候的话从来不重复。

    费慧君一直觉得自己生了个小哲学家,而且还是个整天合不拢嘴的乐天派。有一次费慧君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快乐呀?”儿子对她说:“每天睡觉前,我一想到明天睁开眼睛,世界就又有新的东西等着我去发现,就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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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级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有一天學校的英语老师私信问李晓亮,为什么孩子没有报名竞选英语课代表,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头雾水的费慧君也心存疑虑,可是儿子却说,他上个学期做过英语课代表的工作了,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把这个机会留给更想当英语课代表的人。

    “不可思议,在我们的印象中,小时候如果获得老师的器重,高兴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因为要替别人着想而拒绝当班干部。”那天,碰巧是儿子第一次戴上绿领巾(共产儿童团员)的日子,在地铁上,他一直在小声哼着刚刚学会的《绿领巾之歌》。看着儿子高兴又羞怯的样子,费慧君拍拍他的背说:“别怕,妈妈和你一起唱。”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费慧君突然觉得有些眼眶发热。干净、质朴、热情、乐观、不功利,曾经在自己最窘迫时到来、差点儿被打掉的“小捣蛋鬼”竟然出落得如此大方,还成了她的良师益友,带给了她太多太多成人世界罕有的温暖和阳光。

    费慧君和李晓亮意识到,也许把儿子当成一个朋友,而不是当成孩子、一件附属品在养,才最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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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们要求儿子做到的事情,首先一定是我们自己可以做到的;我们发生矛盾,一定不会在他面前吵架,更不会逼问他更爱谁,因为这些对他来讲不公平。”李晓亮觉得,很多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值过高,而对自己的要求过低,这就导致双方的摩擦阻力太大,自然容易产生火花,甚至“火灾”。“在孩子长大成人前,至少有十几年是要在家里跟父母一起生活的。因此,我们更希望儿子能够感觉自己是和他喜欢、敬佩的人生活在一起,否则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朋友之间讲究平等和尊重,对待孩子也不能落下这两点。当然,明智的家长都会选择从小事做起。“我们会认真回答孩子的每一个问题,不管大的小的,就像与普通朋友答疑解惑那样。别看孩子还小,但他们的许多问题其实都包含道德层面的困惑和世界观的疑问,很多时候大人也未必好好想过这些问题。所以作为一个大人,不能敷衍搪塞,应该珍惜孩子的提问,一起去讨论这些问题,也借此反思自己。”

    费慧君的儿子曾经问过她这么一个问题:“妈妈,学习的目的是什么?”考双百、上重点中学、找好工作、赚大钱……一连串词汇也曾闪现在她的脑海里,但她从自己过来人的角度给了这道题另一个解答:“学习是为了获得知识,从而有能力享受更广阔、更愉悦的生活。比如,当你学会弹吉他,你就可以享受弹吉他带来的快乐,那种快乐是没学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的,所有的学习都是为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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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教育气氛特别不好,很多家长都很焦虑、极端、急躁。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尊重孩子,也没有看清学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家长是什么样的人,孩子就会变成什么样,”李晓亮说,“而且父母没有看到孩子的另一种珍贵价值—他们可以像朋友一样拓展父母的眼界,有了孩子,父母的世界会变得特别辽阔。”

    每年带孩子去一个陌生的国度,与他一起接触不同的人;每周都给自己和伴侣放个小假,做做瑜伽,弹弹吉他;每天晚上窝在沙发里看热播剧,全家一起讨论剧本选题案例……这样美丽温馨的生活日复一日,费慧君和李晓亮就像每一个普通的80后父母一样,当青葱岁月的懵懂少年长出了可以为孩子遮风挡雨的可靠翅膀,他们竭力过得有滋有味,竭力将教育孩子这件麻烦事儿做得有内涵有质量。这样的生活滋养了他们,也滋养了他们的创作。费慧君和李晓亮说,他们是大众编剧,但他们热爱自己微小却幸福的生活。,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