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2)
妈妈铁青着脸回房去了。爸跟我聊了一晚上,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我——妈妈在结婚前,曾跟在粮店工作的顾小伟谈过恋爱,可爷爷奶奶坚决不许她嫁到顾家,一定要顾小伟上门。顾小伟自然不愿意,和妈妈吵过几次,两人便分了手。分手之后,妈妈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她不愿意打掉孩子。刚好那时爸爸的战友来说媒,虽然妈妈看不上爸爸,可是爷爷奶奶都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找个远处的丈夫好,免得以后知道真相了闹得满城风雨。还有就是爸爸的家底也不错,如果真能买一辆车子跑运输,也能让一家子过上好日子,不会比跟了顾小伟差。就这样,妈妈才勉强同意嫁给了爸爸。可结果爸爸却骗了她,她从此便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觉得家里谁都对不起她。
爸爸说:“你妈妈原来不是这样的,村里人都说她原来又漂亮、又能干,性子又温顺,所以你爷爷奶奶舍不得她嫁出去。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我本来就不中她的意,还骗了她,她觉得委屈,要找个发泄的地方,我能理解。你也要理解,别再跟她拧了。”“那她也骗了你啊!我本来是顾小伟的孩子。”我说。“她没骗我,你出生后她就跟我说了——如果不是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不会跟我结婚。”爸爸急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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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真是过分啊!让爸爸背了十几年黑锅,她还理直气壮。“那你是恨我多一点呢,还是爱我多一点?”我问爸爸。
爸爸呆了片刻,反问我:“你说呢?你是第一个喊我爸爸的孩子,你在我下山回来时给我倒茶,你在我跟妈妈吵架时站在我这边。尽管我无能,不能挣好多钱给你买新衣服、新玩具,可你还是一样亲我……”
“我以后还会给你买酒喝。”我补充。
他看着我,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四
几个月后,我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住进了学校。一年后,妈妈去南方打工。再后来,妈妈跟一名司机好上了,回来跟爸爸提出离婚。爸爸没有让我们知道,签了字。
妈妈追求她的幸福生活去了。开头两年还每年给我和弟弟寄点儿学费回来,后来就杳无音信了。爸爸一个人在家里,既要种田种地,又要照顾老人,还要做苦力供我和弟弟上学,没有片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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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毕业后刚刚参加工作,奶奶便病倒了。她特别想念妈妈,一遍遍地骂自己糊涂,害了女儿一生。不仅如此,她还迁怒于忙里忙外的爸爸,将他精心熬的药打翻,对他大呼小叫……可爸爸一点儿都不计较,仍然好脾气地哄她吃药、打针。爸爸说,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她暂时不跟家里联系,肯定是因为在外面过得不好,等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回来的。
可是直到奶奶去世,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为了给奶奶办丧事,爸爸累得人都瘦了一圈。奶奶下葬那天,他突然跪在地上像狼一样哀嚎起来,围观者无不落泪。
我知道,那一刻,爸爸哭的不仅是奶奶,他一定还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死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们死后,他二十多年没回去理过他们坟前的土。他的心里有着多少辛酸与无奈啊!
奶奶下葬后,我也要返回城里了。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爸爸跟以往一样,细心地为我整理行李。我看着他憔悴而苍老的容颜,动情地叫了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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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爸爸回过头,紧张地看着我。我哽咽着说:“如果没有我,多好啊!”
他不解地看着我。我说:“如果没有我,妈妈当初就不会嫁给你,那你不管有什么样的生活,都会好过现在,也会比现在幸福。不是吗?”
爸爸笑了,又埋头帮我整理行李,有些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果没有你,将来谁给我买酒喝啊!”
我的眼泪扑簌而下。是的!我要为爸爸买许多许多的酒。这一生,纵然我们全家对他有千般误解、万般不满,他还是用半世的坚忍和苦涩酿成了宽容和善良。如果说他的不幸只是为了成全我们的父女之缘,那么,我愿用此后的时间,用这份父女之爱酿成最醇的酒,让他的余生——苦尽、甘来!责编/魏 玲, 百拇医药(老 鹰)
爸爸说:“你妈妈原来不是这样的,村里人都说她原来又漂亮、又能干,性子又温顺,所以你爷爷奶奶舍不得她嫁出去。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我本来就不中她的意,还骗了她,她觉得委屈,要找个发泄的地方,我能理解。你也要理解,别再跟她拧了。”“那她也骗了你啊!我本来是顾小伟的孩子。”我说。“她没骗我,你出生后她就跟我说了——如果不是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不会跟我结婚。”爸爸急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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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真是过分啊!让爸爸背了十几年黑锅,她还理直气壮。“那你是恨我多一点呢,还是爱我多一点?”我问爸爸。
爸爸呆了片刻,反问我:“你说呢?你是第一个喊我爸爸的孩子,你在我下山回来时给我倒茶,你在我跟妈妈吵架时站在我这边。尽管我无能,不能挣好多钱给你买新衣服、新玩具,可你还是一样亲我……”
“我以后还会给你买酒喝。”我补充。
他看着我,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四
几个月后,我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住进了学校。一年后,妈妈去南方打工。再后来,妈妈跟一名司机好上了,回来跟爸爸提出离婚。爸爸没有让我们知道,签了字。
妈妈追求她的幸福生活去了。开头两年还每年给我和弟弟寄点儿学费回来,后来就杳无音信了。爸爸一个人在家里,既要种田种地,又要照顾老人,还要做苦力供我和弟弟上学,没有片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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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毕业后刚刚参加工作,奶奶便病倒了。她特别想念妈妈,一遍遍地骂自己糊涂,害了女儿一生。不仅如此,她还迁怒于忙里忙外的爸爸,将他精心熬的药打翻,对他大呼小叫……可爸爸一点儿都不计较,仍然好脾气地哄她吃药、打针。爸爸说,妈妈一定会回来的,她暂时不跟家里联系,肯定是因为在外面过得不好,等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回来的。
可是直到奶奶去世,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为了给奶奶办丧事,爸爸累得人都瘦了一圈。奶奶下葬那天,他突然跪在地上像狼一样哀嚎起来,围观者无不落泪。
我知道,那一刻,爸爸哭的不仅是奶奶,他一定还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死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们死后,他二十多年没回去理过他们坟前的土。他的心里有着多少辛酸与无奈啊!
奶奶下葬后,我也要返回城里了。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爸爸跟以往一样,细心地为我整理行李。我看着他憔悴而苍老的容颜,动情地叫了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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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爸爸回过头,紧张地看着我。我哽咽着说:“如果没有我,多好啊!”
他不解地看着我。我说:“如果没有我,妈妈当初就不会嫁给你,那你不管有什么样的生活,都会好过现在,也会比现在幸福。不是吗?”
爸爸笑了,又埋头帮我整理行李,有些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果没有你,将来谁给我买酒喝啊!”
我的眼泪扑簌而下。是的!我要为爸爸买许多许多的酒。这一生,纵然我们全家对他有千般误解、万般不满,他还是用半世的坚忍和苦涩酿成了宽容和善良。如果说他的不幸只是为了成全我们的父女之缘,那么,我愿用此后的时间,用这份父女之爱酿成最醇的酒,让他的余生——苦尽、甘来!责编/魏 玲, 百拇医药(老 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