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期刊 > 《人生与伴侣.综合版》 > 2006年第11期
编号:99956
他走了,树还在
http://www.100md.com 2006年7月8日 《人生与伴侣》 2006年第11期
     我甚至没对舅说上一句感谢的话。很多话,以为是亲人,就不必说,就不好意思说,等到想说时,却没有机会说了。

    1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家与别人家不大一样。除了有个苍老暴躁的父亲外,还有个驼背的矮舅舅,大家都叫他驼子。他很少说话,总是出去,捡各种破烂去卖。他的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闻的味道。

    母亲做好了饭,叫我出门喊他,我只喊一声喂,他就乖乖地进来,端起碗,扒一点菜,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吃,全家人也都习以为常。记忆里我没叫过他舅舅。

    母亲却说:你不知道你刚出生时,他多高兴,每天偷偷地进来看你,只要他在屋,门一开,他就拿了衣服挡在你头上,怕你着了凉。他从没那么高兴过,想亲你,又不敢,急得直搓手。

    我问:他为什么在咱家?别人家的舅舅都有家!母亲不说话,良久,才说:群儿,他是妈的弟弟,也是你的舅舅,除了咱家,他没地儿可去。

    我赌气,不理母亲。她哪会知道伙伴们欺负我时,就说:叫你家驼子来呀,我一脚给他踩泥里去!

    驼子舅舅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是个耻辱。

    2

    那时我家住在近郊,离家不远的地方,有块沙土埂子。舅舅除了拾破烂儿,就去郊外打些柴草,给母亲做饭用。捡破烂每天能挣三角五角的,舅舅都自己攒着。街坊邻居说:那驼子心眼儿多着呢,想是要娶媳妇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盯上了那长长的沙土埂,开始掰我家门前的柳树枝。母亲问他干吗,他也不吭声,只把那些柳树枝背得远远的。母亲像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样,任由着他的性子。

    直到有一天,邻居家的强子跑来叫我:“吴群,你家驼子犯傻呢,把柳树条子往沙土埂上插。”我狠狠地瞪了强子一眼,跑到那片荒滩,看到舅舅拿着跟他差不多高的柳条子往沙土地上插,他的身后歪歪斜斜地插了好多根,像一群丢盔卸甲的士兵。舅舅的腰更弯了,人几乎伏在了地上。

    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火,我赶紧跑过去,把柳条一根根全拔了出来,一边拔一边喊:“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你不拾破烂 ......

您现在查看是摘要页,全文长 7484 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