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我就是独立性特别强的孩子。考中学时，别的家长急火火地跑来跑去为孩子找学校，而我从考察学校到报名投考，全是自己拿主意。考试那天，同学几乎都由父母陪着，我却背着书包转三趟车自己去。我同学的父母对我妈羡慕不已，说她命好，摊上这么个不需要费心的女儿。我想问他们：那我摊上这样的家庭是不是命好？

    说起来爸妈也是自由恋爱，可妈才怀上我，两人就闹得不可开交。又一次大吵之后，妈收拾衣服离家出走，随后寄给爸一张离婚协议书，爸痛快地签了字。不久，一对曾发誓要相伴终生的人各奔前程。

    我六岁前的记忆比较模糊，只记得常常被妈锁在家里，一锁一天，中午就吃开水泡饭。

    七岁后，家里的一应家务基本都归我了。十岁后，妈每月发了工资按时在银行存五十元，其余的全由我安排。买米买面，交水费电费，都得由我计划，也得由我去做。在外人的想象中，我们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应该很亲密，可实际上，我们一天说不上十句话。妈一开始做公交车售票员，早出晚归，回到家话都不想说一句。再后来，她下岗，做过饭店服务员，推销过酒水，卖过报纸，什么杂七杂八的事都干，累一天回来，话更少。

    我们俩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是我初中毕业时。我想读职高，职高比一般高中学费低，我想学一门技术后尽快挣钱。看着才满四十的她一脸憔悴，我不忍再让她劳累。她从同学那里听说了我的打算，那天破天荒在中午冲回了家，然后对着我劈头盖脸地一阵臭骂，说我没出息，居然要去读职高，是丢她的脸，甚至她还说，我是故意以此来羞辱她，让别人以为女儿跟着她只能这么没出息……我和她大吵一架。我说，我还不是想减轻你的负担。她说，这么些年我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三年？我说，你不在乎我在乎，我想早点儿有自己的生活。你想想我是怎么长大的，就知道你根本没资格做母亲。既然不能给我最好的生活，当初为什么生下我？

    我说得解气，她似乎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