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疼爱，我一直心存期待，期待有一天，他能像父亲那样爱我。8岁起，父亲的爱便成为记忆。成长的这些年，常渴望得到一些像父亲般的长辈的爱护。两年前，姚远第一次带我回家，见到他——个子高高、身形略略消瘦、额头有皱纹、鬓角有白发的男人，冲动之下，竟然差点脱口唤他一声爸爸。想象中，若父亲活到现在，也该是这般模样。

    一声叔叔叫出口，他却应都不应，抬眼看我，目光冷漠，令我的冲动瞬间熄灭。

    后来才知，他的冷漠，原是对我的不满意。我没有读过大学，母亲身体不好，高二便辍学打工，攒够钱开了家花房，终日和花花草草做伴，最大的愿望是有块地种花。他在大学教书，挑剔本是难免，他希望走入姚家门的女子，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一个好的职业。或者，他亦不喜欢我过长的棕色的头发，不喜欢我穿牛仔裤平底鞋……总之，他不肯接受我。

    姚远却心意已决，非我不娶。毕竟是婚嫁自由的年代，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对此有过多的干涉，所以半年后，我还是同姚远拿到了结婚证，举办了热闹的婚礼，搬进他用大半生积蓄为儿子购置的新房中。只因为他是姚远的父亲，我便决定好好待他，所以婚后，爸爸这个称呼，我始终叫得诚恳，忽略他一直的冷淡。

    他的确是冷淡的，每次回去，唤他一声，那声应答，轻得几乎听不见，然后转身回书房，不到吃饭不会出来。晚餐，本该是一家人的交流时间，可每次他几乎不说话。有时，姚远的母亲因他的态度对我表达歉意，解释说，你爸脾气就那样，拗，不爱说话……都被我打断，换了话题。早早失去父亲，让我知道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已拥有想要的事业和美好爱情，不能苛求所有人都爱我。

    那个周末，照例回姚远的家吃晚饭，我带了花店新进的姜荷花回去，那种花，看起来干净蓬勃，亦不妖娆，有清新淡雅的味道，极讨人喜欢。

    进门，他正在客厅看电视，喊了一声爸。他点点头，站起来，我跟在后面，试探说，爸，给您带了点花，书上说这花适合放在书房。我的笑容，带着明显的讨好。

    他皱皱眉头，书房不是花房，岂是放花的地方。拂袖而去。

    我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