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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母亲忆女儿
http://www.100md.com 2015年9月22日 人生与伴侣·共同关注 2015年第3期
     我(即三毛母亲缪进兰)的日子很寂寞,每天煮一顿晚饭、擦擦地、洗洗衣服,生活在一般人看来十分幸福。我也不是想抱怨,而是,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回家来了,吃完晚饭,这个做父亲的就把自己关到书房里面去写法律事务的讼诉,那个女儿(三毛)也回到她房间里去写字。

    父女两人很投缘,得意地说,他们做的都是无本生意,不必金钱投资就可以赚钱谋生。他们忘了,如果不是我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他们连柴也没的烧。

    以前三毛写作,躲回自己的公寓里去写。我这妈妈每天就得去送“牢饭”。她那铁门关得紧紧的,我只好把饭盒放在门口,凄然而去。有时第二天、第三天去,那以前的饭还放在外面,我急得用力拍门,只差没哭出来。她写作起来等于生死不明。

    她这么折磨我,真是不应该,说她不孝顺,也不是的,都是写作害的。

    对于读者来信,我的女儿百分之九十都回信。她没有时间跟我讲话,可是碰到街坊邻居,她偏偏讲个不停。对外人,她是很有耐性的。

    等到她终于开金口了,那也不是关心我,她在我身上找资料。什么上海的街呀弄呀、舞厅呀、跑马场呀、法租界、英租界隔多远呀、梅兰芳在哪里唱戏呀……都要不厭其详地问个不休。我随便回答,她马上抓住我的错误。对于杜月笙那些人,她比我清楚。她甚至要问我洞房花烛夜是什么心情,我哪里记得。

    有一阵她肌腱发炎,搬回来了。朋友们对我说:“你的女儿跟你们同住,好福气呀。”我恨不得讲出来,她根本是个“纸人”。纸人不讲话,纸人不睡觉,纸人食不知味,纸人文章里什么都能看到,就是看不见她的妈妈。

    (摘自《雨季不再来》),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