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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瞬间(2)
http://www.100md.com 2009年8月1日 《东方养生》 2009年第8期
     穿过悠长的巷子。固坐巷口的街坊正在旁若无人地高声聊天,吴侬软语听上去婉转动听。游客就是游客,只是看着新鲜心生羡慕,但隔绝孤立的都市性格,显然与其乐融融的小镇氛围格格不入。

    活泼的老人们聚集在敞着门板的茶馆,一桌桌麻将霹雳作响,满屋子欢声笑语透露着南方人特有的欢喜劲头。炉头上一壶热水冒着蒸汽,随时注满那些泡着绿茶的瓷杯。

    家家紧邻,户户相对,生活的内容无法成为秘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由此水乳交融,街头巷尾的公共生活即是热闹的舞台。

    桥是乌镇黑色外衣上玉做的纽,不仅实用,也是装饰。旧时的乌镇据说百步一桥,现在保存下来的古桥也有40多座。仅从应家桥到财神湾,不足700米的河面上就有八座古石桥,因为建造年代的不同,古桥样式不同,风格迥异。

    与桥有关的风俗乌镇有许多,其中最著名的是“走桥”。所谓“走桥”,就是在每年元宵节的时候,到镇上的桥上走一走,必须走过至少10座桥,据说这样来年就可以兴旺发达。同时还不能走回头桥,所以开始走的时候心里得计划好。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晚上,镇上的人们会成群结队提着花灯去走桥。到时候河边桥上几乎到处都是人,人们互相寒暄着、祝福着、走动着。人走灯也走,古镇的岸边就变成了一条灯的长龙,连桥下的河水都可以在刹那间拥有满河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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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桥成路,流水行船,乌镇的河道亦路亦水。租一只摇橹船,穿过这条贯穿全镇的河水,最大的美景却是那些临河而建的水阁。沿着东市河边的石条路一直走下去,可以看到许多人家将自家的房屋延伸到了河面上,底下用木桩或石柱打在河床中,上面铺有木板,有点像微型的吊脚楼,轻盈灵巧地站在水面之上,有的封起来只留下一两扇窗子,有的就像开放式阳台。乌镇人喜欢养花,水阁的屋顶和高台上都堆着盆盆罐罐的花草,上上下下织出新绿的片,遮住了乌黑的霉斑,给破败的壁板增加了精致情调。茅盾的散文《大地山河》写道:“……人家的后门外就是河,站在后门口。可以用吊桶打水,午夜梦回,可以听得橹声矣欠乃,飘然而过……”游客透过那些敞开的门窗,窥探真实的水乡人家。水阁就变成了古镇风情万种的橱窗。眼前的乌镇人家,看上去并不宽裕,感觉却无比富足,他们对细节的浓厚兴趣,散发着对生活的充沛爱意。

    沿水向前,偶尔可以看到居民在水边洗衣、洗菜,小孩子蹲在岸上与伙伴游戏玩耍,水阁中一只鸟笼关着吵闹不歇的鹦鹉,有个阿公气定神闲地摇起蒲扇……河水波光粼粼,咿咿呀呀的棹歌一直在起起落落中蔓延催生,似乎在讲述身下这条乡村的血脉,带给了村民多少养分和活力。乌镇的温柔沉静化作一首清淡的歌谣,全部浸入这悠悠起伏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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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宅遗韵

    世界上有些人的乐趣,其他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乌镇老人的乐趣,就在这一水两岸的幽静和虚无,不管繁华还是破落。

    乌镇分新街和老街,所谓老街就是没有被开发成旅游景区而保留下来的老房子,不收门票,即普通民居,以河成街、桥街相连、河埠廊坊、水镇一体。相对于景区的工整有序,老街的木屋少了商户叫卖,多了生活气息,巷子里堆放杂乱,清冷寂静,只剩下老人们守在这里舍不得走。

    在这里,有几处可以走进去的深宅老院。

    其中一个宅子正门已封,房子几无维护,但大户人家的气质犹在。边门进来即是遮雨的走廊,两层木质小楼,楼梯窄小破败。正门门檐是多层次的砖雕,花纹繁复精美,厢房门上的彩绘木雕虽已斑驳,也看得出颇多典故。屋檐下有燕子筑巢,黑色的小鸟不时急速掠过。经前廊走过一段幽暗狭长的空间,不出十步就连着屋后的河道。间隙的石板缝冒出幽幽绿草,描刻着每一块落脚之处,这一段小小的神秘缝隙就曾在电视剧《橘子红了》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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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出这一户老宅,向运河方向走去,老街的路窄而湿滑,两辆三轮车相向而行难免摩擦。几步之遥,又来到另一户清新院落。衬着霉斑密布的白墙黑瓦,主人在屋前摆了几盆不费心思的绿叶植物,一大缸浮萍绿水泛起银光。据说江南人喜欢在瓦缸里种植荷花,到了夏天,开出红艳艳的硕大花朵,香气扑鼻,赏心悦目。角落里,破旧的瓦盆水面接雨,水底就住着两只亮洁光滑的小乌龟,不发声息,一副世事全然于心的悠哉神态。

    堂屋是一层低矮的木质结构,没有雕梁画栋的磅礴,只是细致简朴的婉约。墙壁、屋顶、门窗都为木质,已被梅雨和霉湿侵蚀成暗褐色,摸上去都潮得沾手。窗边竹竿上应景地晾晒着一件窄版旗袍,桌子上沏了杯冒烟的新茶,椅凳上有一只开启的针线盒子。老式家具和橱柜散发出朦胧暗沉的光泽。长长的案台上供着滴水观音,那位虔诚的吃斋念佛的老太太恐怕早已化羽,留下的只是一层经年累月的尘埃。

    之后,穿过一个长满青苔放着水缸的小天井便是后花园,豁然出现的生机勃勃,颇有些别有洞天的感觉。巴掌大的花园里堆砌着若干个高低有致的砖石花台,花盆中盛放的绿色在细雨喷洒下愈发浓郁,简单的花盘吸饱水分,朵朵娇艳沉实。一棵正值青年的香樟挺立院边,枝叶肥大撩人,涨满活力,正好遮掩住脚下简易的鸡窝。墙根处依然垒起诸多空盆断瓦,四处攀援的牵牛花已经将其团团围住。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一份幽栖室外的心境,主人家调养后院,爱宠之意尽在眼前。如果抱只猫坐在堂屋的竹藤椅上,呆望檐下的落雨,闻着花园里飘散的植物香气,大概也可以过足好几个时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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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宅院,便是小屋,门前是路,屋后是水,间间相连,户户紧邻,搭衬着空气中水草浮游的腥气,好似漫步于一只古老而拥挤的客船。这样的临街小舍,走在路上扭头即可看穿,从街与室相连的门槛,到后门取级而下的流水,迎光而显的往往仅是一张小床、 只小凳,屋内更多隐秘的生活,全部消失在一小段狭窄的黑暗之中。如果凑巧光景里有一个人形剪影。大都悄无声息,一闪而过。临门而坐的老人们面对游人的窥探,仍然旁若无人地进行着自己的生活,他们会把自己的鸟笼挂于路旁,或将小狗放逐路口,无心答理——至于游人带来的外面的世界,又与我何干。

    在这段老街上,除了人家和紧闭的门板,几乎看不到其他设施,乌镇城区早已搬离此处,想必这是另一处储备开发的街市景区。但是,世界上有些人的乐趣,其他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就像画家乐于观察、琴师乐于聆听,乌镇老人的乐趣在于享受这一水两岸的幽静和虚无,不管繁华还是破落。他们日日观望着眼前的水墨铺陈,一派古朴明洁,关于那一间间老屋的结构、陈设和气息,也只有他们懂得处之淡然。

    老铺沿街期待, 百拇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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