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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朵皇后玫瑰
http://www.100md.com 2012年3月1日 知识窗 2012年第3期
     我时常想,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是的,没用透顶。

    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得过一张奖状,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项目,没有男生主动与我搭讪,没有被身为教师的父亲夸奖过一次。甚至在圣诞节的前夕,连我们班最糗的男生都不会主动邀请我跳舞。

    悲哀!

    我过着这样单调而平凡的日子。

    高中的时候,我们分了班,成绩一向平平的我成了B班的阶下囚。我不敢让别人知道我有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家庭,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耻辱。

    但于老师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切。

    当年,她也是个初露锋芒的漂亮女孩,跟22岁的同龄人一样,于老师对新班级抱有极大的期望,她喜欢我们每一个孩子,并且尽全力想给予我们精神上最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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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一下,你会变得更自信。”这听起来像是广告词一般的话语,现在回忆起来竟是如此美丽。

    她时常给我们说起她童年的往事。她爸爸是军人,但对她的管教并不严格,她身上没有丝毫将军女儿的霸气,反而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无论何时,她都能以过人的机智和黑色幽默化解身边的各种尴尬。

    她爱读诗,尤其是自己写的,还时常念给我们听。每次念完,她都会温柔地向我微笑,那种纯情少女般的狡黠,瞬间感染了我这个自卑的家伙。

    “有这样一种孩子,她很有潜力,但没有被挖掘出来,她因为周边的原因,不敢迈出一步。但是我想说,她,是被雪藏的,总有一天,她会像钻石那样绽放光辉。”

    这是她在一次公开课上讲的话,当时所有听课老师无不为之动容。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她这话居然是对我说的。

    “肖夏,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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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我被叫到她办公室里。我红着脸,双手不安地揪紧衣角,多少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以后,当我的科代表吧!我觉得你的作文写得不错,而且我觉得,你有希望挑战下个月的‘春蕾杯’。”

    于老师,她是第一个认同我的人!

    自此,我总喜欢去办公室找她聊天,说说班里的事情,说说心里的事,说说她爱的诗词,谈谈我喜欢的小说。

    那时候,我的语文成绩突飞猛进,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管,只想和她一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高二一晃就过去了,两年来,我长进了不少,其实都是托了于老师的福。我想将来也能同她那样,考取中文系,做个真正的文艺青年。过上自己喜欢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新学期开学后,我正式成为高三学生,精神抖擞、满腔斗志。但是,当我微笑着推开高三(A)班大门的时候,于老师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手里捧着她喜欢的书。犹如白蝴蝶一样,静静地守候着我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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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是啊,她没来。

    “知道吗。于淼住院了!”

    “好像是。被车撞了!”

    “不是吧!”

    当我从历史老师嘴里得知事实真相的时候,我真的,真的是悲痛欲绝。

    “不用这样,我只要你踏实学习,听见了没有?”

    当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摔断了腿。

    我的眼泪簌簌的,停不了。

    高三一晃就过去了,我的自卑情绪时常泛起。很多时候我控制不了,毕竟高手如云,每个人都恨不能见面就“砍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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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儿,我不敢去见于老师。因为太爱她,太感激她,一想到她终身都要坐在轮椅上,却还一如往常那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说话,我就想痛骂老天无眼。

    直到高三的拉锯战告一段落,我们的盛宴也撤盘了。

    “舞会!”

    是的,烦人的集体节目,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那时候,离发榜时间还差6天,考得好的满不在乎,不好的也就破罐破摔。

    “为什么不参加?”

    “为什么要参加!?”我反驳道,班长无言。

    舞会前一天,我一时冲动,给于老师发短信。告诉她我肯定能考上喜欢的中文系,将来给她争脸。

    “肖夏,我听王真他们说,咱们班要举行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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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到时候会去的,您放心吧,我还要表演诗朗诵呢。”我装作欣然前往的意思,只想让她放心。

    “那好,玩得愉快!通知书下来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一定的。”

    我合上手机,心里乱乱的。

    因为不想骗于老师,我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我知道没有男生请我跳舞,也知道自己在那有可能沦为笑柄。

    果然,从音乐响起再到高潮,没有一个小子送上门来。

    我尴尬无比,只得百无聊赖,心里全是于老师那白蝴蝶一样的身影。

    “哎!你们看,是林枫!还拿着玫瑰花!”林枫,是啊,我们学校最火爆的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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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径直穿越人群和舞池,优雅的步伐随音乐灵活移动。他手里的黄色玫瑰花,耀眼而张扬,映的我双眼都生出幻想来。

    林枫,好像……好像朝我这边走来?!

    女生们的嘴都张大了!

    “肖夏,这是22朵皇后玫瑰,送给你!”林枫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这让我的下巴险些掉下来。

    我受宠若惊,但还是礼貌地接过来。

    “读读这张卡片吧!”林枫说。

    我紧张得快要窒息,但仍旧故作优雅,翻开淡紫色的卡片念道:“22朵皇后玫瑰,祝我心爱的姑娘好运。”

    天哪!

    林枫和每一个人都鼓起掌来,而我呢,傻傻地笑了。从此,我开始了崭新的一页,因为我开始重新认识自己,我不再喜欢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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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我阴差阳错地成为一名日文翻译,天天和浪漫又疯狂的日本动漫打交道,而没有继续自己当作家的理想。

    那次是我接到鲁迅文学奖——最佳文学引进翻译奖的日子。上台领奖时,我对坐在台下的林枫——我现在的丈夫感激万分,我提到了多年前的22朵皇后玫瑰。

    “真的感谢我的丈夫,如果没有他,没有他的22朵皇后玫瑰,我是不会从毛毛虫蜕变成蝴蝶的。”

    当我下台之后,林枫惊讶地看着我:“肖夏,我以为你知道。”

    “什么?”

    “那22朵皇后玫瑰,是于老师的未婚夫送给她的,可是于老师怕你在舞会上会受伤害,所以才叫我送给你。她告诉我,你是个善良聪明的女孩,让我跟你成为好朋友。”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我又像当年一样了,就像当年对着于老师的病床一样,心疼、感激,流下大滴大滴的泪来……, http://www.100md.com(凡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