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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伤,一生情
http://www.100md.com 2016年9月1日 《知识窗》2016年第9期
一次伤,一生情

     小时候,我和你,就像隔着千山万水的旅人,一旦相遇,就会水土不服。

    你喜欢热闹,而我从小偏爱宁静的氛围;你钟爱歇斯底里的重金属音乐,而我则喜欢干净舒心的乐曲;你认为花朵盆栽只是一种摆设,可我却嗜花如命,将花草树木当作大自然给予我的馈赠。就连饮食,我们都是如此的截然相反,你酷爱吃辣,我却半点辛辣都不敢沾。就因为此,我们常常在家里展开舌尖上的战斗。每当你我唇枪舌剑,偏要在“面条里放不放辣椒粉”这一问题上争论不休时,妈妈都会头疼不已,最终下了两碗不同味道的面条,以此平息这场战斗。

    我曾经以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劲敌,因为你的到来,所以爸爸妈妈才会从我身上割舍去一部分的爱。我事事都不顺着你,而你也调皮捣蛋地耍性子,常常和我作对。

    直到那一年,爸爸为我们买来了两辆崭新的单车,那是我们第一次骑车。

    踩上脚踏板的那一刻,我的脚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彼时,我看到你坐在车上偷偷捂嘴笑的样子,我告诉自己不能输。于是,我握紧了爸爸坚实的臂膀,努力地坐上了那辆单车的车座,车轮簌簌地转,风在我耳畔呼呼地穿过。好似为了响应这速度的激情,你调皮地加速前进,却失控地撞上了我的单车。

    我的小腿留下了这辈子最深的一道疤痕。那时的我蹲在地上,捂住伤口,痛得号啕大哭起来。你看见我哭,也哭着对我说:“都是我的错,姐姐不要死掉啊。”我破涕而笑,心想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弟弟。

    直到今日,你偶尔看见我小腿处那一截浅浅的疤痕,都会不由自主地拧起眉来。我知道,虽然时光平复了我的伤口,却让你内心的愧疚愈渐加深。

    还记得那天我刚包扎完伤口,走出房间,就看见你在阳台边为我的盆栽浇水施肥。我大感意外,毕竟你从来不曾留意过这些花花草草。可令我更加惊讶的是,你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竟然红了脸。

    你撅着嘴说:“我是怕你受伤忘了它们,所以才勉为其难照顾一下。”虽然你不肯承认,但我知道血浓于水的情愫已经开始滋生膨胀,所有的事物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也就在那一刻,我油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在我的一生中有你的陪伴,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像神奇的化学反应,不合拍时无论如何接触都无法凑在一起,可一旦两人有了共同的情愫,就会慢慢地靠近彼此,接纳对方的不足,发现对方的美好。

    上了高中后,你的成绩开始变得不稳定,甚至出现下滑的趋势。爸妈为此很着急,可你偏偏像个执拗的孩子,不肯上补习班。爸妈都以为你是因为懒惰,可我知道你是因为不喜欢补习班学习的模式,不希望花费整个周末,只是干巴巴地在那儿做两套练习题。于是,我向爸妈毛遂自荐,担当起你的“小老师”,为你布置习题任务,解答课业上的疑难点。自此之后,你在学习上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向我请教,而我也耐心解答,只为帮助你在学习的阶梯上迈上更高的台阶。

    最终,高考结束后,你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天津一所不错的大学。有人说,进入大学这座象牙塔,就像是走进了自由的天堂,可是你没有在天堂里放纵自己,而是每天在教室与图书馆两边跑,希望学习更多的知识来填充自己的能量。当其他舍友在宿舍里闹腾地打着游戏机时,你却独自一人埋进书本里,准备即将迎来的“挑战杯”比赛;当其他同学都在晚间选修课上,按照自己的喜好争选影视、陶瓷、绘画、评书等课程时,你却报读了与本专业有关的航空课程。我知道你的心变得越来越广阔,足以承载起你那个巨大的梦想。

    大二时,你被学校选派去美国当交换生。你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我,你将会到“罗得岛州”学习。当听到这个名字时,一股陌生感爬满了我整个内心。这个在美利坚共和国地理上最小的一个州,对于我而言却足够庞大恢宏,因为它将我和你横亘在了太平洋的两端,我过不去,而你也越行越远。

    曾有人说:我们和家人见面的时间就像是沙漏里的流沙,每过一分一秒,沙漏里的沙石就会越渗越少。而我觉得我和你,更像是茫茫大海中四散的沙粒,我们分隔在两个不同的城市读大学,我们往不同的方向奔跑,失去了当初统一的轨迹,看不清对方的踪影。

    我见你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每到了寒暑假,你都会飞往世界各地进行飞行培训。大家都说你就像是天空中的雄鹰,放飞着凌空的翅膀越过天际,自在翱翔。可我却不忍心见你那么辛苦,赶赴异乡,完成那一项项艰难又危险的任务。你在电话那头笑着对我说,能够在天空中飞翔,是你最引以为傲的梦想。

    诚然,时间推着我们慢慢长大,虽然爱把我们的心高高地举起,但你的梦想却让你选择了不坠落在原地。你要飞向更加广阔的远方,去与你的未来赴一场华丽的盛宴,那么,我便送上最温热的牵挂,在此等待你的凯旋。 (洛艺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