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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明治一代
http://www.100md.com 2018年12月1日 《知识窗》 2018年第12期
    

    “那一天我21岁,在我一生的黄金

    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命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会一天天老去,奢望也会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21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你是否曾吃过这样的三明治,三片烤至酥脆的面包片以上、中、下的固定位置被涂抹上薄层的红色果酱,夹着新鲜欲滴的绿色蔬菜片、柔韧醇熟的火腿片和色泽鲜嫩的鸡蛋片,以夹层的关系有序地被组合为一个完整的三明治。而这份三明治,不止经常出现在“90后”忙碌追赶地铁的早餐中,还会出现在动荡不安的熬夜餐中,它也以哲学意味深长的概括形式暗藏在他们的人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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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后”一代如同被包夹的三明治,在从象牙塔走出不久后,被社会的烤箱烤至坚硬成熟,依靠自己的工作支撑家庭。面包片用强大的耐受力,以保护围裹的形式将他们年幼的下一代、趋老的上一代和伴侣平衡在配菜之中,然后佐以忙碌之余,蘸满幸福感的果酱,在被生活成本紧密压制后,终于成为一个精致而迷你的“90后”家庭模型。

    无数个这样的“三明治”,就这样在这个饥饿的时代,被强制脱离理想生活,以精准完美的抛物线被抛掷在各色各样的职场,导致压力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面包片在“养生”和“养家”的矛盾中劳累地撑着,试图在两者的夹缝中求得更好的生存。在无法抗拒的生活压力和被生活逼迫得越来越懈怠的情绪中,面对愈发严重的健康危机,出现了试图“朋克养生”的他们。

    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快餐,一边吃着大剂量的保健药品,试图减轻无营养快餐的危害;一边拼命熬夜拼工作,一边靠泡脚和中草药舒缓压力,试图降低熬夜透支的概率;一边靠碳酸饮料和酒品提神,一边收藏曾反感的养生鸡汤文,试图掩盖亚健康的威胁。这种勤勤恳恳而又胆战心惊的养生,以“自救”的心态在现实和理想中挣扎,使“90后”逐漸成为甚至超越老年人的健康消费群体,而收获的却只有自我心理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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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年,我也怀着憧憬和惶恐被抛入这个“三明治”的行列。从原来被父母小心翼翼保护的新鲜“配菜”,到被岁月烤熟至独当一面成为自己家庭的“面包片”,我憧憬着这样身份的巨大转换和脱离父母接轨社会的新鲜感,也惶恐着手机上越来越多加班猝死的案例和背负情感负担的惨剧,甚至互联网、媒体、医疗等行业都瞬息成为了高危行业。那条我在读书时候从未真正读懂过的人生抛物线,就在此刻,将我置顶在生活和生命的临界点,任我选择。在看到无数曾和我一样的圆点,因为亚健康和心理压力在最高点时被迫自由落体,然后生命分崩离析;也看到无数曾和我一样的圆点,不堪重负一线城市的生活成本而选择更为减压的方式,然后回首往事时,我犹豫了。

    是的,那些曾经不被认可和理解价值观的“90后”,也终于在这个时代长大了。他们是“三明治一代”,携手走过曾经是新鲜欲滴的“蔬菜时代”,之后进入背负着独生子女责任的“白银时代”,成为撑起整个家庭的外壳。这本应该是他们最好的“黄金时代”,却也可能是最冰冷且与世隔绝的“青铜时代”。“90后”不敢停下拼命的脚步,甚至深度恐惧不敢去医院的体检中心,因为无法面对那薄薄一纸背后,需要偿还给健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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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饮食营养和均衡远离我们,当身心疾病原本的患病年龄从五六十岁赶来拥抱我们,怎样的拼命逃跑都抵抗不过亚健康导致的疾病年轻化。三明治在本该放置于冰箱里保鲜的时期,提前腐败了,而这腐化的过程,却比生活出厂设置的保质期早了许多许多。我们没有可以售后的机会,没有可以更换的票据,没有可以调整的时间,甚至,只有交换健康的选项。因为工作不需要衰败的员工,因为经济不需要衰败的曲线,因为生活不需要衰败的身体,而我们,就这样在提早很久的中年危机里,生命彻底衰败了。

    李开复曾经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人,他每天睡四个小时,整天靠咖啡“续命”,邮件必须及时回复,长久以往患上癌症。曾经光辉笼罩,站在人生巅峰的他感叹:“我仿佛被禁闭在一间玻璃屋里,虽然可以看到、听到外面的世界,但那个活色生香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知身在何处,渺小且无助。我感受最多的不是事业,不是多少工作没做完,而是发现这些年一直在外拼搏,陪伴自己的家人太少,最大的遗憾是在母亲失忆之前尽孝太少。”那些我们所关注的经济压力,其实在无形中让我们忽略了情感的需求和付出。知名演员李雪健,曾经患过鼻咽癌,在经历了极其痛苦的治疗过程后,痊愈的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完美的人生是不可能有的,我为此反思了两年,这也让我对事业,甚至生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我开始知道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三明治一代”了。那一天我20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命就是个需要珍惜的过程,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健康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20岁生日时预见到了这一点,我希望自己会永远健康下去,什么也改变不了我。, 百拇医药(欧阳晨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