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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心中理想的王国
http://www.100md.com 2019年11月1日 《知识窗》 2019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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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澄沙之味》中,有一个片段如实记录了红豆馅的制作过程:挑选、清洗、过滤、蒸炖、浸泡、加糖、搅拌……前前后后,好不折腾。可这样的红豆馅,味道自然很不一般。

    在店员德江老太太的心里,豆馅是铜锣烧的灵魂,而豆子就是自己尊贵的客人,“它们大老远地从地里过来”,当然要“好好招待”。老太太说:“当我做豆馅的时候,总会倾听豆子们的低语,会想象它们见过的晴天和雨天。微风把豆子们谈话的内容吹过来,那是它们的旅途故事……”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喧嚣与躁动的世界,可总有人像德江老太太那样,慢下来,不着急。他们的内心是那么安定,那么一丝不苟,那么全神贯注。他们的工作似乎就是等待,等待内心与外物的相互融合,等待时间与技艺的彼此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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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讲的是青铜器、宫廷钟表和陶瓷的修复,讲的是木器、漆器、百宝镶嵌、织绣的修复,讲的是书画的修复、临摹和摹印……一件件古老的文物背后,其实伫立着一个个鲜活的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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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摹古画的冯忠莲,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每天早出晚归,从不间断。为了臨摹《清明上河图》,她花了整整18年。钟表修复师王津,为了修复一座乾隆时期铜镀金乡村音乐水法钟,足足用了八个月的时间。他从16岁进故宫,之后的39年里没有换工作,没有搬家。还有书画修复师单嘉玖,40年里,经她之手修复的古画近两百件,耗时长的要一年多,耗时短的也要三个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用几近绝迹的手工活儿,在糨糊、树漆、石灰间游刃有余,在粘接、补配、作色中忘怀一切。正是他们,让文物起死回生,重焕光华。

    今天这个时代,功名、利禄、权势、尊位,那么多诱惑,那么多噱头,可在耐得住寂寞的人眼里,不过都是泡沫云。大多数人渴望新奇,喜欢热闹,可是有一群人愿意把一件事慢慢地做,好好地做,哪怕做到天荒地老,做到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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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我读《一生允和》。年轻时的张允和曾经从青木关赶到陶园、赶到歌乐山跟随沈尹默学习书法。每日习字,沈尹默自有程序——先用笔蘸水在砚上来回洗擦,然后在废纸上写字画竹,到了满纸笔墨交加时再换纸,如此数番,砚墨已尽,用废纸擦干,又把笔蘸水,接着用纸擦笔,直到笔根墨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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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允和回忆,沈尹默从不用隔夜宿墨,也从不要别人磨墨,总是自己正襟危坐地磨墨,这也正好是“凝神练气,收视反听”时。当年,吃用的水都取自嘉陵江,是棒棒挑上来的,涓滴珍贵。显然,沈尹默没有负了这嘉陵江的水。

    很多时候,大师让我们惊叹的,不是他们的技艺炉火纯青,也不是他们的作品登峰造极,而是他们有着虔诚之心和敬畏之心。他们专注的时刻犹如禅定,他们专心的姿势仿佛雕塑。也正因一个“慢”,技艺在时间的淬炼下沉淀,作品在不懈的攀爬中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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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想起瑞典老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老先生写的诗都是短诗,没有长诗,组诗也很少。写的短也罢了,写的速度还极慢,一年才写三五首,几年才出一本诗集,每本也不过十几二十首。从23岁处女诗集问世,到83岁弥留之际,他总共发表的诗也不过两百余首。可就是这位老先生,被誉为“20世纪最后一位诗歌巨匠”;就是这区区两百余首诗,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当然,这样的名誉在老先生那里,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有,或者无,都差不多。

    老先生只是喜欢诗,只是把自己耳闻目睹的一切——风、雨、日、月、天、地、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熔铸成一个个独立的整体,一种被人们称为“诗”的东西。他说,他只是一个日常生活的静观者。

    这样的静观者,远离了浮躁,远离了名利,奔向自己心中理想的王国,全身心沉浸在探索与发现中。他们的使命似乎只是揭示规律、展示神奇、创造奇迹和奉献精品,而这个过程,急不得,快不了。

    慢下来,更用心。, 百拇医药(杨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