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周玉光的电话，她在那端急促地说，鹿茸，你马上回家一趟。燕窝出事了!

    周玉光啪一声挂断了电话。我把四眼的手挪开，他支吾了一声，转身又睡，还故意发出夸张的鼾声，唯恐我拉他同去。

    门哗一声拉开了，周玉光穿着花布睡衣，两手抱于胸前，冷笑着说，反正我是没法收拾她了，骂她，她嘴巴比我凶，打她，她力气比我大。

    我打断周玉光十年如一日的唠叨，到底什么事？周玉光顿了顿，让她自己说。

    燕窝脸朝里，一动不动，我站起身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要死，周玉光上前一步，你不管的话，就眼睁睁看她肚皮一天天大起来啊？

    我怔了两秒，一把拉起燕窝，她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惧意。

    谁的？我按纳住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地问。

    她看了看周玉光，慢条斯理的说，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妈，这么多年了，她经常带男人回来睡。

    周玉光一下子就跳起来了，扯过燕窝的头发，你这个小贱货，再乱嚼舌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心一紧，回想起福安街的往事。

    2.

    我从小就憎恶福安街，每次填写表格时家庭地址一栏总让我难堪，在这个城市，福安街三个字和男盗女娼没有什么区别。

    整条街都是违章建筑，房子低矮，停留在使用马桶的年代，成批的外来人口因为租金低廉而涌入，操着各种口音，女人明码标价，穿劣质俗艳的衣物，化妆夸张，唯恐别人猜不出自己的身份。男人或者在某个建筑工地做事，或者明偷暗抢，一个个长得像整点新闻里的案件嫌疑人。

    多年后我才明白，周玉光嫁到福安街这样的贫民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