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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知道我爱你吗?
http://www.100md.com 2007年11月1日 《健康向导》 2007年第11期
     九岁的时候,我喜欢上了我的哥哥。

    哥哥是爸爸的儿子。爸爸是离婚以后才和妈妈结婚的。原本他并不和我们一起住的。在我出生那一年,他妈妈去世了。他就搬了过来。

    哥哥比我大十岁。高高瘦瘦的,帅气却不爱笑,独独对我,他却笑得很阳光。他不叫我妹妹,总是说,娃娃,我回来了,来,哥哥抱抱。

    严重的重男轻女情结让妈妈喜欢他更甚于我。每次我欺负他的时候,妈妈总是能看出是我的错。

    我开始卖力地在妈妈不在的时候欺负哥哥。我会把他的房间弄得乱很乱,会把他的课本撕碎冲到马桶里去,或者丢到楼下每天都来的垃圾车上,让他急得团团转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甚至会把自己的布娃娃搞得支离破碎然后放到哥哥的床底下,再去向爸爸哭着告状。家里打碎任何东西我都会逼着哥哥承认是他干的,即使那天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在家“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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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哥哥,总是不怎么说话,任由我肆无忌惮。爸爸很宠爱我,总叫他让着我,他却不会为自己辩解半句。妈妈骂我的时候,他甚至还会说一句不关妹妹的事。他以为我会感激他吗?不会。我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我之所以这么欺负他,只是想要他不要忘掉我,要永远记着我。

    可是他就要上大学了。就要离开我了。

    我开始止不住的惶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自己。镜子里,我怎么长得像所有的九岁小女孩一样幼稚?为什么我不能像邻居家月月姐姐一样有着高挑丰满的身材?为什么我不早出生十年?为什么他竟然是我的哥哥?

    我开始与男孩们打架,狠狠地打架。闯祸次数越来越多。不再愿意穿裙子。去哥哥的学校骚扰那个听说写过信给哥哥的女孩子。

    妈妈骂我甚至打我的时候。我总是站得很直,不说话,睁大眼睛看着她。因为这个,妈妈差一点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之所以没有去成,是因为在看心理医生时,我忽然想起,如果我进了医院,我就很少能见到哥哥了。于是我很用心地做了那些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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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院回来后,我就沉默了。不再找人打架,也愿意穿裙子。只是变得很少话。因为,哥哥终于还是去另一个城市上大学了。一家人去车站送他那天,哥哥抱着我,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顾他说娃娃哥哥要没气了的调侃。我努力把身体缩到他的怀里,企图把心里的不舍表达出来。

    可哥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不舍。他只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向往,他只是对我这个任性的妹妹有一点点的不舍。他终于还是把我交给了爸爸,接过行李,跳上了火车,他回过头来,娃娃,哥哥走啦。要记得想哥哥呀。

    我说不出话,不断地点头,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心里一再肯定,我一定会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的。

    好不容易盼望到来的寒假,我却只等来哥哥的一个电话,他说,要参加社会实践,暑假回来。我握着话筒,不说话,却不肯挂电话。哥哥在那边急了,打了妈妈的手机,妈妈过来把电话挂断。我没有哭。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整整一天都不愿意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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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妈妈哄我,当一个十岁的小孩一样哄。

    可他们那里知道我有多么的伤心?我在房间里把我存钱的陶罐打碎了,可最终却发现那里的钱并不够我买一张去找哥哥的车票。

    只好再等到暑假。可是到了暑假,哥哥仍然没有回来。

    他打电话回来说,他要去西藏。

    整个暑假,我不放过所有关于西藏的消息。我把那些对哥哥的不能说的思念全都用淡蓝的信纸写出来。然后折成小船,一个人在傍晚到珠江边放航,我知道珠江水永远都不可能流到西藏去。就像我心中对哥哥的爱永远都不能说出来一样。

    很多个夜里,我偷偷跑到哥哥房间里去,钻进哥哥的被子里,闻着哥哥的味道入睡,想像一直睡在哥哥的怀抱里。做一些自己的身体与哥哥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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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渐渐长大,却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为了发泄心里那种莫名的不能说出来的痛楚,我不断地找人打架。甚至打老师。和出名的坏孩子一起玩。这时的我,心里有棵尖利的刺像开始发育的身体一样在疯狂地生长。

    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哥哥终于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个子高高短发清爽的女孩子,他说,妹妹,这是苏姐姐。是哥哥的女朋友哦。

    我盯着他们拉着的手,没有说话,我说,哥哥,我要你抱我。

    哥哥说,娃娃你已经长大了还要哥哥抱呀?虽然这样说,他还是抱起了我。我紧紧地抱着他,把发育得玲珑有致的身体贴向哥哥的胸膛,用挑衅的眼神看向跟在我们身后的女孩子。

    哥哥长得更高了,也更有力气了,他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却还牵着苏姐姐的手。我头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嗅着哥哥的发香,沿着哥哥的背侧,看那紧紧相扣的十指,心里不知道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地碎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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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后,爸爸妈妈对哥哥他们殷切热情,我原本飞扬起的心渐渐地低下去,一直低到了最阴暗的角落里。

    爸爸妈妈开始向哥哥唠叨我,说到最后,已经是在投诉。

    这几年关于我,所有人知道的都是顽劣二字。

    哥哥用手拂过我剪得极短染成金色的头发,说了一句,娃娃你怎么了?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把心里那句话说出口。

    我想说,哥哥,你知道我爱你吗?

    我穿着一件很暴露的小吊带。头发短得像一个小男生。跟在高高大大的哥哥身后,我开始不断地诅咒。阳光太大。天气太热。还有,他走得太快。

    哥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停下脚步来迁就我。他保持速度。我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因为学校不要我而不得不转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父母已经为此焦头烂额。哥哥虽然没有说过我半句。但我断定那是因为他也是恼我的,所以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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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哥哥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像一个乖小孩一样么?

    从来没有如此恨自己的早熟过。真的,这一刻,我跟在成年的哥哥身后,要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我的心里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太阳这么的烈,却照不到我心里的阴霾。

    当我被哥哥猛地回过身来把我的头抱进他的怀里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妹妹。不要往马路上看。我只听到了汽车尖利刺耳的刹车声,还有“嘭”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撞得可能飞起来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旁边行人的尖叫和惊呼。

    我还是没有听哥哥的劝告,很用力地挣脱他的手,如果可以,我想我宁愿没能挣开哥哥的手。

    马路中间,很血腥的一幕。一个穿着打扮和我一样的小女孩躺在轮子下的血泊中。

, http://www.100md.com     那么近的,那么清晰的死亡就在我的面前。那个女孩子,和我一样的年纪,穿一件和我一样的衣服,和我一样短的染成了金色的头发沾了血,可怕得像一个噩梦。

    娃娃!哥哥又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用他的手紧紧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可是已经迟了。我还是看到了。

    我开始止不住的浑身冰冷地发抖。

    那个女孩子,是常常和我一起玩的小敏。小敏偷偷对我说过,她喜欢她的哥哥,为什么她会喜欢自己的亲生哥哥呢?她一定要找个办法好好解决这段感情。

    我不知道她找的办法是去死。

    哥哥抱着我,不停地说,没事的,没事的。

    娃娃,你怎么了?别怕,哥哥在。哥哥停下了脚步,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这样他低了我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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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入他的心里,哥哥的眼睛里只有一种情感,除了关切还是关切。我说,哥哥,你知道我爱你吗?

    娃娃。哥***你。我们每个人都很爱你。真的。哥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很好听。我看着他的脸,发现他长得和我很像。

    于是,我就哭了。

    后来,我考上了初中,又上了高中,开始变成一个聪明乖巧女孩子。

    哥哥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再后来和苏姐姐结婚了。每次回来,他还是会说,娃娃,我回来了。来,哥哥抱抱。我会笑着投入他的怀里,再看着一旁的嫂子笑。

    记忆里,那一段青春的初恋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偷偷地花开无声。

    编辑:左岸微凉shuiyao309@sohu.com, 百拇医药(凌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