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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1380953
高校裸模风雨17年,“人老色衰”归何处
http://www.100md.com 2015年4月1日 《知音·上半月》 2015年第4期
高校裸模风雨17年,“人老色衰”归何处

     高校裸模——有人说,他们是“为艺术献身”;也有人说,他们是“想钱想疯了”。事实上,他们更是毫无生活保障的弱势群体。2013年5月,3名人体模特联名将云南艺术学院告上法庭,要求与之签订无固定期限合同,一审却败诉。3人中,为云南艺术学院服务最久的张晓莲已干了整整17年“裸模”。

    苦短人生,还有多少个17年?2015年1月,昆明市中院开庭二审本案之际,流落在昆明街头的张晓莲致电本刊,讲述了她这17年来的荣耀与辛酸——

    脱了又脱的满身尴尬:

    自尊与回报的拉锯战

    1996年5月3日,是个让我刻骨铭心的日子。

    昆明,董家湾劳务市场。人潮涌动中,18岁的我茫然得无所适从。“你是来找工作的吗?”几个学生模样的人突然喊住我。“想不想来大学上班?我们刚好差个模特。”一个大男孩诚恳地冲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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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我的眼前一亮。来自云南个旧偏远农村的我,两年前初中辍学来到昆明打工。如今竟有个与大学亲密接触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把自己掐得生疼。可是,“模特”是啥?那是个怎样的工作呢?

    “模特就是坐在教室里,让学生们画你。嗯,就跟照相一样的……每个月都有150元固定工资!”男孩忙不迭地解释着。好奇又懵懂的我答应了。

    那时的云南艺术学院,还地处昆明西边的麻园。云艺美术系的办公室里,一位姓黄的中年女老师热情接待了我:“欢迎你,小张!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很快,我被安排住进女生宿舍。宿舍的6个大二女孩见到我就围上来,问我是哪个系的。“我在美术系……”话还没说完,一个女孩打断我说:“你肯定读大一,看你那么腼腆!”她们用善良与友好,溶解了我的不适。我使用着学校提供的开水票、洗澡票和饭卡,跟随她们穿梭校园,仿佛自己也成了大学生。

    三天后,我正式上岗。黄老师带我来到油画班的506教室,教室里还拉着一块布。她将我交给一位姓马的男老师,叮嘱他“好好照顾和安抚”,随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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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咱们开始上课,你先去脱衣服吧。”马老师指着那块布,示意我道。我一愣,但还是走到布后面,犹豫着脱了外衣。“继续脱!”我走回去脱了第二件。“要脱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哆嗦着褪去贴身内衣,赤身裸体地走出来,坐在凳子上。“好,你们进来吧。”马老师一声令下,3个大男孩鱼贯而入,加上教室里的4个女孩,8个人认真“观摩”着我。我整个脸烧成了“火烧云”。

    熬到11点下课,我冲到布后面穿好衣服,脱口而出:“我要走,下午不来了!”大家连忙把我拖进了系办。“小张,你想你每月有150元固定工资,上课有课时费,学期末还有200元奖金。你在学校吃饭住宿洗澡都免费,看病也能报销,还有寒暑假。而且,你这是为艺术献身!你上哪儿找那么好的工作啊!”黄老师劝我。女班长也央求道:“求你留下吧,我们好几周没上人体课了,再这样学业都完成不了啊!”

    我有些动摇了。中午,他们拉着我去吃饭。下午,我又硬着头皮上了两节课。回到宿舍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刺眼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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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几天,油画班的7个学生轮流来叫我去上课。课上,他们会不时关心我冷不冷、累不累;课下,他们会等我穿好衣服一起去吃饭。我们相处得如同兄弟姐妹,不知不觉中我慢慢适应了下来。

    我了解到,系里虽有4个中老年模特,但主要从事肖像绘画,因找不到年轻的人体模特,各班的人体课都已停了许久。所以自我来后,美术系的几个班一直不停地补课。我白天黑夜连轴转,常常一周忙下来,得专门请半天假去洗澡洗衣。一个月后,我拿到600元工资。想起之前在餐馆刷盘子每月拿100元钱的生活,我感到异常满足,当即寄了300元钱回老家。从那时起,我决定要将这份模特工作干下去。

    渐渐的,校园里擦肩而过的刹那,总有人指着我:“她就是美术系新来的模特。”“她也好意思进进出出……”还有人专门来教室或宿舍门口围观我。后来,宿舍的6个女孩也慢慢地与我划清距离。穿梭在校园里,我尽可能错峰出行,来去匆匆的像个幽灵。

    幸好,美术系的许多学生仍是我强大的后盾。一次,我学车时摔断左手,仍坚持打着石膏去上课,学生们心疼地总让我休息。黄老师也常来宿舍看望我。她见我对画画感兴趣,还让我学了三个月油画。当我面对着人体模特临摹时,耳濡目染已久的我在心中涌起了一种神圣感。那一刻我真心觉得,自己就是在“为艺术献身”——而这,为何要让我耻辱或是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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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的校园“清洁工”:

    有多荣耀就有多孤独

    1996年底,宿管刘阿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大我3岁的马志明。志明来自昆明下面的农村,在工厂打工。初次见面,问起我做什么工作,我犹豫了片刻,答:“我在云南艺术学院上班……我打扫卫生的!”

    美术系陆续走了些模特,又来了几个年轻女模特,维持着5个固定模特的配置。我和志明的恋情趋于稳定,只是我从不带他来学校,更不提我的工作。

    我拼命工作,经常月入上千元。到年底,我花上千元买了一部中文BP机,美其名曰方便系里联系我上课。那时的我,至少有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满足。黄老师也不断给我精神上的鼓舞,说很快会跟我签合同,还说以后会分一间永久的大大的宿舍给我。

    1997年初,大我4岁的二姐张兰兰从昆明一家纺织厂里下岗。刚好系里有个模特辞职,我想何不将她介绍过来,以解她家的燃眉之急?于是,我带她来学校参观我的工作环境。当我赤裸着身体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我看见她瞪圆了眼睛,整个人面红耳赤。

    课后,二姐揪住我问:“莲儿,你不是说在学校做清洁吗?”“姐,我这是‘为艺术献身’!最重要的是,这个工作能保证我以及你们家的生活!”听着我的话,二姐沉默了。第二天,她拎着行李来了。2000年,我和志明领证结婚。婚后,志明回到村里做点小生意,我依然在学校生活,每周回去一次。, http://www.100md.com(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