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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畅想
http://www.100md.com 2013年8月1日 《健身科学》 2013年第8期
     她一直住在湖南乡下,在60岁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她在深山里长大,嫁给了一个同村人,然后生了四个子女。三年前,在省城上大学,并在那里结婚生子的儿子和她商量,要她进城和他们一起住,她没有答应,因为舍不得那幢祖宅。老伴在她48岁那年去世,她的大半生都是在那幢老宅度过的,感情很深。

    60岁生日的时候,儿子执意要把她接到城里,说哪怕住上十天半月,享受一下城里人的生活也好,这一次,她没再拒绝。可是一星期之后,她却怎么也不想在儿子家待下去了,因为她觉得城里人和自己有着太多的不一样。

    楼上的陈奶奶总是感觉胸口不舒服,还喘得厉害,但却死活不肯去看医生,因为担心自己真的得了不治之症;隔壁的李爷爷心脏病突发住进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了全部的救治手段,静脉、气管里被注射了各种药物,身上插满了管子,可最后却只维持了两个小时。她看着发生在这些和她年龄相差无几的老人身上的事,想了很多。

    离开城里之前,她向儿子提出了一个要求:不稀罕在城里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也不奢望得到什么贵重的生日礼物,只给她打一副好棺材就好。儿子一听就急了,好好的,说什么准备棺材的话,多不吉利呀。可她却露出一脸笑容:“这是我最想得到的生日礼物。”

    一周后,儿子送她回到了乡下,然后找到村里手艺最好的工匠,为她打了一口精致的木棺。她非常满意,每天就睡在紧挨棺材的谷柜上,还常常和这副她爱之如命的“寿方”轻声交谈。这副棺材算得上她的祖宅里最值钱的一件家产,材料用的是梓木,两边画着雪白的仙鹤、梅兰菊竹、桃榴寿果,还有贴金的八个大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从不忌讳谈论死亡,甚至还心急地想住进谷柜旁边的那个精致“小屋”。每次和街坊邻里碰见,她也很高兴听到“你怎么还没死呀?”这种不见外的特殊招呼。

    儿子回城的前一天晚上,她告诉儿子,她不怕死,她希望自己的死亡过程不要太长,不要给孩子们增添经济负担,临终前能待在家里,神智还能保持清醒,然后在亲人不太悲伤的氛围下离去。看着儿子点头,她才面带微笑地睡熟了。, http://www.100md.com(卢恩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