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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
http://www.100md.com 2013年3月1日 《好家长·青春期教育》 20133
     穿绿袍,着木屐,踏碎步,“飘飘然有神仙之慨”。他上山采药,山上的樵夫呼之为仙人;孤标傲世的大隐士孙登破例和他搭讪,张口就是一句:“你啊!才高而性烈。”

    嗜血成性的魏晋时代,却偏有此等风流名士横空出世,这便是号称“七贤之首”的嵇康。以他为代表的“竹林七贤”演绎了一百年的魏晋风度,绽放出灼灼的生命气象。他的飘逸,他的阳刚,他的绚烂,烛照整个黑暗的王国。

    其飘逸,源于他对世态的深刻洞察。

    这个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的美男子飘逸如一缕清风,悠然如一片孤云,在天地之间徜徉。“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在尘世中构筑了一个天堂。那一片青翠的竹林里,他长啸,清亮之声,响遏行云;他抚琴,古雅之音,涤荡凡尘;他饱读,经史之醇,老庄之玄;他清谈,臧否古今,激浊扬清。一种名为“五石散”的丹药让他飘飘欲仙,而对于世态的洞察明了则使他的目光越过人类的头顶,直抵天边。他深知,官场是陷阱,是染缸,什么曹马之争,什么高官厚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他拒绝吃里扒外,懒得勾心斗角。领一份中散大夫的闲差,落得逍遥自在;著一本《养生论》的闲文,与朋友共享。居庙堂之高,还不如敞衣开怀,不如打铁饮酒,不如随心而动无拘无束。因为看得太清,所以有意模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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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阳刚,源于他对人格的自觉锻造。

    身长八尺的嵇康醉酒,朋友形容如“玉山将倾”。挥舞铁锤,肌肉饱满,阳刚之气直逼云霄,外表的刚健与内心的硬朗浑然一体。自命不凡的贵公子钟会香车宝马,招摇而至,嵇康视而不见,依旧赤膊抡锤,面无表情,只待对方怏怏转身而去,嵇康才缓缓问一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对方回以“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怅然离去。权势威压,只会使嵇康产生更强烈的反弹。山涛屡次欲拉他同步官场,他严词拒绝,一封《与山巨源绝交书》向世人申明他的处世原则;吕巽的不伦不孝,卖兄求荣,使嵇康又发出第二封绝交书,坚决与污浊划清界限。前后两封绝交书,是一身正气的嵇康向邪恶势力表现出的强硬姿态,也使他一步一步走近断头台。他的人格词典中没有奴性、屈服和谄媚,只有正直、光明和道义。《易经》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嵇康的浩然之气,正是由于他对人格的一种自觉锻造,一如他打造的铁质农具。

    其绚烂,源于他对生命的非凡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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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晋时代,一个令人晕眩的时代。那时的太阳,日落比日出更美;那时的生命,死比生更亮。嵇康的入狱,让三千太学生慷慨激昂,要陪同他们的精神领袖一起坐牢。上书、求情反而强化了刽子手屠杀的决心。午时三刻,不事修饰的嵇康一袭草绿色长袍,脚蹬木屐,这个气宇轩昂的绿色巨人缓缓走上刑场,要将后人传诵的魏晋风度推向极致。名士数百,官员数百,族人数百,万千群众将目睹一个完美的生命身首异处,血从颈腔喷出。嵇康仰望西沉的夕阳,索来他的古琴,将一代名士的最后风流注入一首名叫《广陵散》的古曲,琴音依旧,群鸦乱飞,曲终人不散,苍凉一句“《广陵散》于今绝矣”让三千太学生泪雨滂沱。历史在那一刻凝固,他的绚烂让夕阳黯淡,他完成了人生最后一场壮丽的生命之舞。对于生命,嵇康自有与众不同的理解和追求。活着,他要像朝阳一样喷薄而出,死了,他要像夕阳一般辉煌地坠落。让生命来一次华丽的绽放是他此生不懈的追求。绚丽的色彩落在历史的最深处,成为后人奉为典范的人生样板。

    生命之气,不一定非要大义凛然,但一定要有梦的情致;生命之象,也不一定非要亘古不灭,但一定要有声有色。生命之气象,让嵇康的生命更丰盈,更恢宏,也为后人树立了一座精神的丰碑。

    (选自南京十三中大唐文学社社刊《石山钟》)

    (此文获江苏省作文竞赛二等奖〈高中组〉), 百拇医药(季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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