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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华清:我没权生气
http://www.100md.com 2006年3月1日 《养生大世界》 2006年第3期
     拄着拐杖,带着微笑,迎面缓缓走过来,同我们一一握手,中共中央政治局原常委、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刘华清如约步入中央军委办公厅所在的办公室。满头银发尤为惹眼,白衬衣衬着青色的领带,外表与着装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一下子拉近了与记者的心距,依然挺拔的身材仿佛让人看到当年将军挥师鏖战的英姿,脸上溢满和蔼与笑容。

    但凡长寿的人都有宽阔的胸怀,对身边的人,总是能够给予关怀和信任。尤其是担任领导职务后,管人、管事,位高、权重,有些人的性格和脾气都会发生很大变化。难能可贵的,就是能保持平易近人的本色——在给别人宽容理解和敬重的同时,也塑造和谐的内心世界和谐的人际关系。

    “我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没有发过脾气,即使他们有点错误,也从没发过脾气、训他们,有错误,总是教育、说理。即使是较为严重的错误,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就给他们改正的机会。”刘华清这样说。与人接触,处处为别人着想,不管是谁。要是说图回报,那就是一份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睡好觉,才能吃好饭,才能干好工作,因而生活快乐,保持健康的身心……一头华发的将军平和地讲述着一些发生在他身边的小事,似乎与他相识的每个人都不曾让他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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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华清在河北打游击时,身边一个警卫员家里十分困难。“抗战胜利了,我说,你回家吧,打败日本鬼子都要回家了。回去照顾你的父母,找个老婆结个婚,种地,安居乐业。”十年后,刘华清曾专门派人看望这位警卫员,得知他娶妻生子,还有几亩地,日子过得非常好,刘华清尤为欣慰。“他在战争年代跟我三四年,很有感情,同生死,共命运,把首长当父母、当亲人,什么都照料得好,吃饭、走路、休息……”

    刘华清上世纪70年代的一个秘书,他的父母亲年事已高,家里没人照顾。“一个儿子给我当秘书,一个女儿(他的妹妹)出嫁了。家里有困难,没人照顾,我建议他安心转业到上海。”于是,这位跟随他多年的秘书,因为个人的特长到地方成为一家杂志的编辑,工作很得力。“其实,我舍不得离开他,他也舍不得离开我,我们是忍痛割爱呀。高兴的是,他在家乡干得不错,他的父母也很高兴。”一次,刘华清在上海考察,抽暇专门到这位昔日秘书的家看望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亲极为喜悦,说:“首长,非常感谢,感谢您的关心,儿子的工作安排得好。”刘华清却出人意料地这样应答:“我还得感谢您哩,您为国家养育了一个好孩子。”2000年5月,老将军到上海检查身体,不见这位跟自己多年的秘书来看望,不免惊诧——每次来上海他都来看看,这次没来,怎么了?一打听,他因病住院了。于是,刘华清详细问了病情,由于自己抽不出时间到医院看望,就让工作人员把自己个人带的钱送上4000元,以解治病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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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有句俗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起工作时间长了,自然有了感情,这种感情是建立在信任、尊重、原则的基础上的。“警卫员、秘书、炊事员、司机、保健医生,我希望他们要好好学习,增长知识,关心国家大事,了解法制,不违纪,不犯法,千万不能走弯路。他们风华正茂,不可能对一切问题的认识都那么正确,他们需要教育、需要帮助、需要鼓励、需要信任、需要我们不断地给予指导。我们既是上下级的关系,又是平等的同志关系,我有什么理由打人、骂人、吼人。”

    言及家乡,这位大别山之子把思绪带到了儿时。刘华清出生在湖北省黄安县花桥乡刘家院子(今大悟吕王镇刘垸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13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5岁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在家乡,他曾任黄安县二程区刘家院子村共青团支部书记、少共二程区委组织委员、区委书记兼少先队总队长、黄安中心县委书记,鄂东游击总司令部科长等职,家乡的山山水水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记。

    “我们兄弟六个,一个姐,一个妹,大哥二哥是农民,现在只有一个弟弟还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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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离开家乡70多个春秋里,屈指算来,他只回了四次家乡,而且由于工作的缘由每一次又是那样的短暂。然而,这位从大别山冲走出来的将军对家乡有着深深的感念,因为那是一方生命的热土,因为那里是养育他成长的山川。看到家乡还较为困难,发展较为迟缓,老将军心底里有说不出的情感。家乡要修一条马路、建水站、修水库,投资不够,每每找他,他从不认为是给自己添麻烦,总是非常支持,乐于相助,为家乡、为老区的建设出谋划策。而后,看到家乡在改革开放中的新变化,看到人民安居乐业,刘华清打心眼里高兴。

    刘华清退下来后,做过两次大手术,身体虽不如以前,但也恢复了正常。或许是几十年来形成的习惯,离岗的他学习和工作时间似乎依然不减昨天。他每天总是设法抽出一些时间来,看文件、看报、读书,有时到办公室坐坐,了解情况,与工作人员联络感情。当然,散步、打桥牌、玩麻将、下象棋、听京剧、看电视剧与录像带这些兴趣爱好,他还是保持着,还偶尔下下厨房露一手。

    从1998年下半年起,刘华清在为《中共党史人物传》撰写小传的同时,开始写自己的回忆录。这部回忆录时间跨度长达70余年,纵横捭阖的内容,交织出党、国家和人民军队建设发展中的许多重大事件,其重要价值是难以估量的。“回忆录写了四年,讲了写,写了讲,写了改,改了又补充,总算出来了。许多东西要回忆、走访、调查和整理,要花不少精力。要么不写,写就要对个人的历史负责,对党和军队负责。” 要把自己一生的经验教训和亲身经历过的重大历史事件进行总结梳理,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好在在身边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拿出书稿,可说了却了一桩心愿。

    采访中,刘华清说:“人到老年,格外注重感情,格外怀念过去那些充满深情和友谊的事,对老战友、老部下的思念之情越来越重。”“这是一种很重要的友谊、情感。人老了,向往的是平稳、自由、安静的生活。平民出身的人,无论官多大,职位多高,到头来他还是个平民,是个布衣之人。”

    道别前,刘华清很客气地坚持并站着同记者一一合影留念。记者提议他拿本书翻阅摄张生活照时,他很配合地从身后的书柜里随手取出一部人物志,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叫我装样子、摆姿势。”相机定格的那一刹那,我们宛若阅读到一位平民式的将军海洋般的胸怀和气度……, 百拇医药(余 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