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如此大的话，杨修平心中却没有什么主意。不过，他还是亲眼看到了人们的无助，和在无助时的卑贱。他恍然想起小时候看见的杀羊的场面，被拉扯到屠宰台的羊，叫声是够不上凄惨的，叫声细细的，如藏身于花柳丛中的黄鹂在求偶；绵绵的，如母亲在哄幼儿睡觉；湿淋淋的，好似夏天热极渴极时，你听到的岩缝里渗出泉水的嘀嗒声。走近看，羊的眼睑里有两片土白色的肉皮僵直地钉在那儿一动不动，不是那种还带有生命记忆的鲜肉皮，像是牛皮癣的干痂，像是干脚上结成的死皮，但在那干痂或死皮的旁边，却渗出了几颗圆滚滚的，却浑浊并失去流动功能的水珠儿。

    他知道，那是羊的眼泪。

    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爷爷在操刀杀羊，他忽然看见那只被爷爷压在膝盖下的母羊，眼里有几颗水珠亮闪闪的，他的心底深处那儿，忽地一个悸动，他说：爷爷，你看，羊哭了。爷爷说，羊和人一样，都不想死。他说，那你为什么要杀羊呢。爷爷说，羊天生就是让人杀了吃肉的。他说，人杀羊是为了吃羊肉，人又不吃人肉，那为什么要杀人呢。爷爷将那把锋利的、闪射着寒光、准备稳准狠捅向羊的要命处的刀子，在决绝的手中犹豫了片刻，累了似的，低声说，人不吃人肉，人却会抢吃你的羊肉，把抢吃你羊肉的人杀了，羊肉就是你的了。说完，爷爷手中那把刀子迅疾如闪电向羊捅去。一股冒着热气的血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