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派父亲
父亲1925年生人,私塾童子功,中医六十年,最后一代传统徽州人。父亲生活古板、讲究,数十年一成不变:起床、泡茶、吃饭、服药、午休、洗浴、如厕……精确到分钟。
他用一个细花瓷碗吃饭,几十年不曾更换。每顿不多不少,浅平一碗。吃饭讲规矩,他不上桌,谁都甭想先吃。饭桌上每人座位亦数十年不变,父亲居中,我在他右侧下方,次子的位置。
父亲晨起一杯茶,须用家中灶上第一道开水泡,水开得要翻“鱼眼”。凡汤汁饭菜,无论春夏秋冬,须“滴笃翻”方能上桌,三伏天,一家老小吃得汗流浃背。
父亲尤嗜粽子。腊月里裹好,一长溜子挂在灶间的长竹竿上。吃前不是放进锅里煮,而是在火熜上用枥炭文火烤一个时辰。青绿的箬叶慢慢变得焦黄,香味渐渐逸出;偶尔扑哧一声,粽里的油渗出,滴到炭火上。
父亲将粽子放进细瓷花碗里,筷子戳开,肥肉与猪油业已化尽,浸润在粽子焦黄的身段里。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就着味重汁醇的绿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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