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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让我找回健康
http://www.100md.com 2014年12月1日 《特别健康·上半月》 201412
     自暴自弃

    1970年8月,就在我喜滋滋地筹办婚事的时候,未婚妻王燕突然辞掉工作,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了。

    后来我才知道,王燕家里有一个因患小儿麻痹症留下残疾的弟弟,一直没能找到工作。一个有实权的男人看上容貌出众的王燕,一定要娶她为妻,并承诺给王燕调换一个好单位,她弟弟工作的问题也可解决。王燕的父母逼迫王燕接受了这门婚事。

    我对“爱情”这两个字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从不沾烟酒的我开始沉迷其中,用它们来麻醉自己。

    过度的烟酒,开始侵蚀我原来十分健壮的身体,我患上了多种疾病:气管炎、肺气肿、胃溃疡、高血压……我消瘦,浑身无力,整夜失眠,二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像一个四十出头的半老头子。

    一晃就是1976年,我也到了而立之年。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独自喝着闷酒,房东刘叔推门走了进来,他说:“小张,这个月轮到你收电费和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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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叔走后,我摇摇晃晃地去隔壁收水电费。这家人是新搬来的,男人去世了,女人三十多岁,面色苍白,三个男孩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脏得像泥猴。

    女人见我来收钱,苦着脸说:“能不能再缓几天交钱?”

    “不行,人家都催好多次了。”我说。

    女人一张毛票、几枚硬币地凑,终于将当月的水电费交齐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隔壁那个八岁的男孩正掀开我床上的席子,准备拿走我用来买酒的10元钱。我冲上去打了男孩一个巴掌。女人闻声跑过来,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挥挥手让他们走。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我喊住他们:“这10元钱我不要了,你们拿上快滚吧。”女人看了我一眼,从我手中夺过钱,转身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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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我没钱买酒喝,就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正迷迷糊糊间,那个八岁的男孩怯怯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我没有理睬他。等男孩走后,我爬起来吃饺子。饺子是豆腐、韭菜馅的,虽然没有肉,但我吃得非常香。

    苦在一起

    1977年的除夕之夜,喝了一斤白酒的我正要上床睡觉,突然,肚子痛得像刀绞一样。正当我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门被人撞开,女人带着那个八岁的男孩,将我扶上了他们用来收破烂的平板车,然后快速把我送到医院。

    是胃穿孔,那个春节,我是在医院里度过的。隔壁的女人带着三个男孩天天守在我的病床前,给我送吃的喝的。10天后,我的病情有了好转,又是女人带着三个男孩把我接回家。那一顿饭是在她家里吃的。她烧了蒜苗炒豆腐、土豆丝,还有一碗冬瓜汤。

    我说:“这些天多亏了你们。”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如果你不嫌弃,就让我们跟你一起过吧。往后,黄连加苦瓜,要苦苦在一起;甘蔗加甜菜,要甜甜在一块。”说罢,她用手按着三个孩子的头,让他们在我面前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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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想掉眼泪,最后点点头默许了。

    女人的名字叫刘芳,三个男孩叫何勇、何建、何伟。

    1977年清明节前,我把一个门封掉了,又打了一个窗,原来的两个家变成了一个家。但是,原来的一张嘴,就变成了五张嘴,这五张嘴要用粮食来填满,我觉得自己的那点儿工资根本不够用。没办法,我只好先戒烟,省下一部分钱。

    何勇三兄弟见我烟瘾上来很难受,就背着我去街上捡别人丢的烟屁股,然后搓出烟丝,集中在一起给我抽。

    一天,我正在家里劈柴火,何伟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拖着哭腔说:“叔,我哥被人打了。”原来,三兄弟到汽车站给我捡烟屁股时,在候车室里发现一包尚未开封的香烟,捡起来正兴高采烈地想回来给我时,被几个男青年看到了,硬要从他们手中抢走。三兄弟不愿意,他们就开打了。

    我戒烟的决心,是在那一刻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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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决定把酒也戒了。为了不给自己留后路,我把全部工资都交给了刘芳,口袋里一分钱也不放。两个月后,我成功地把跟了我十多年的酒也给戒了。

    一个星期天,我带三个孩子到公园玩。在公园里,我给他们讲了几个故事,玩了一会儿捉迷藏。回家的路上,何勇问我:“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玩?”

    我前后左右看看,没有别人,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这一答应,我感觉心里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抚过一般,眼眶不觉有些潮湿。晚上躺在床上,我对刘芳说起白天的事情,刘芳也哭了,她说:“老张,这辈子我们都欠你。”

    爱的奇迹

    1985年,何勇考入一所重点高中,何建已经上了初中,何伟也小学快毕业了。那个夏天,我为三个孩子新学期的学费发愁,到处向同事和熟人借钱。刘芳说:“老张,孩子们上学的钱你甭管了,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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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连着几天,我都发现何勇、何建、何伟和刘芳一起出门一起回家,还带回一身的臭汗。那天早上,我跟在他们后面,来到一个建筑工地。我冷着脸走了过去,朝何勇、何建、何伟的屁股上各踢了一脚。我把他们送进各自的学校。刘芳哭了:“老张,你没权管这几个孩子,他们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说:“谁说他们不是我儿子?他们叫我爸爸呢。”

    我终于借来孩子们的学费。为了尽快把钱还上,只要一下班,我就去车站码头载人运货。我拼命地踩着三轮车,累得够呛。原来我只能载300斤的货,到后来,能载七百多斤。三个孩子都很懂事,他们一放学,就跑来帮我做事。我心里甜滋滋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累。

    1988年,老大何勇考上了本省的一所重点大学;1990年,老二何建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学;1992年,老三何伟也跨进了大学的校门。毕业后,他们都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我60岁生日那天,何勇、何建、何伟三个孩子在县城里最高档的酒楼办了酒席,订了蛋糕,给我买了新衣服,还一定要带我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我知道自己一身都是病,怕孩子们为我担心,死活不愿意去医院。最后,孩子们是架着我去的。检查结果出来时,我呆住了,一切正常,气管炎、肺气肿、胃溃疡、高血压等疾病不知在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

    我流淚了。孩子们连忙问:“爸,你怎么了?”

    “我高兴,我真的很高兴。”我说,“我懂了,跟你们一起过了几十年,我终于懂了,原来爱,能够让人健康。”, http://www.100md.com(张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