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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水,走向历史深处
http://www.100md.com 2023年8月31日 中国妇女报 2023.08.31
     自然在此杂糅,植被覆盖蛮荒,民族在此融合,思想交流碰撞。这就是天水,陇南边陲上一个古老的城市。

    ■ 毛庆明

    时隔多年,我再次登上绿皮火车,恍似回到了没有高铁的学生时代。进入秦岭,大山绵绵。列车在漆黑的隧道里穿行,就像进入了没有尽头的时光通道,在车厢的晃动中,开往历史深处。

    时光追溯到上古时期。华胥在雷泽踩了巨大的脚印而有孕,生伏羲于成纪。成纪,就是今天的甘肃天水。伏羲统一华夏各部落,定都陈地、封禅泰山、创立八卦、以文字记事,成为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他那鳄头蛇身鹿角虎眼鱼鳞蜥腿鹰爪鲸须鲨尾的龙的形象,更是中华民族的图腾。

    “无端凿破乾坤秘,祸始羲皇一画时”。

    时空流转,到了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从秦非子受封于秦地,到秦襄公建立诸侯国,再到秦始皇统一中国,秦国经历了38代君王、600余年的励精图治。此后,秦始皇推行变法,书同文车同轨,使秦文化成为春秋战国时期最先进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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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7年,甘肃发现毛家坪遗址。毛家坪遗址位于天水市甘谷县磐安镇,面积60万平方米,探出墓葬千余座,出土了大量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和车马坑,再次证明此地很可能是2700年前的“华夏第一县”。天水,名正言顺地成为秦文化发源地。

    渭水汤汤,穿天水城而过。它低声呢喃着,羲皇创世的模样。五千年华夏文明,在陇原大地扬帆。此刻,我站在渭水河畔,陷入沉思。庄子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个体的一生,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忽然”。时钟滴答,是生命腐朽的声音。那么,如何像烟花一样,在刹那的绽放中获得记忆的永恒呢?

    伏羲庙前,沿庙前街行走不过百米,左拐,就是飞将巷。“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金戈铁马冷月边关已随飞将军远去,身后却留下古朴雅致的将军故居和天水的别称——龙城。

    我曾经和朋友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拿地名来说,就有很多取得极美。比如敦煌,比如金陵,比如长安,比如姑苏,比如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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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武帝元鼎三年,上邽大旱,渭河断流。上邽人守着龟裂的土地,抖动着如土地般龟裂的嘴唇,祈求上苍降雨。那一夜,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雷声,大地裂开,天河水倾泻而下,注入大地。待到雨过天晴,大地的裂缝成了湖泊,湖水清澈甘甜,“春不涸,夏不溢,四季滢然”,上邽从此山野苍翠、禾苗茁壮。因了这“天河注水”的传说,汉武帝赐名此地为“天水郡”。

    从此这个好听的名字和张掖、敦煌、武威、酒泉四郡一起,沿用至今。

    在天水博物馆,我看到了天水市秦安县大地湾遗址出土的彩陶。那是史前人类活动的痕迹,看着陶器上艳丽的色泽和拙朴的纹饰,我无法想象,史前人类对生活是怎样的热爱。多想乘上时光机,在历史的长河里任意穿梭。去学习上古人的制陶技术,看秦人如何统一六国,向戍边的将军道一声辛苦啊。

    假如可以的话,我还想让时光机停留在1935年的天水。这一年7月,少年父亲跟随红25军长征西进秦岭。为策应主力红军北上,红25军指挥员果断决定进攻天水,很快占领秦安。之后渡过渭河,切断西兰公路,牵制敌军半月之久,随后翻越六盘山,与陕北红军胜利会师,成为第一支完成长征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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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渭水河边,透过历史的硝烟,看红25军强渡渭河。为协助红军过河,天水百姓将家中土布取出,拧成绳索绑在河道两岸。人群中,我看见了攀着绳子过河的父亲,那时的父亲还不会游泳,可是身手敏捷的他毫无恐惧,快速过河后,父亲回望湍急的河水,开心一笑,就匆匆追随同伴的脚步而去。那笑容与父亲墓碑上造像的笑容同出一辙。此后多年,每当我身处逆境,那灿烂的笑容总能给我鼓励和勇气。

    来天水之前,我对麦积山石窟有个很大的误解,以为这个与敦煌、云冈、龙门石窟齐名的中国第四大石窟,深埋于荒漠,与世隔绝,旅人难以企及。事实上,从天水麦积区到麦积山石窟,莫过30分钟的公交车程。

    游览麦积山,恰逢农历端午。天气晴好,游客如织。我没有看到天水十景之麦积烟雨,也没能约到特窟门票。工作人员抱歉地告诉我,所有特窟导游都上山了,想参观特窟得等他们回来,而等候参观的人已经排成长龙。我只能跟随大部队沿山体栈道参观。虽然未能得见东方微笑小沙弥的可爱模样,也未能一睹美人皇后乙弗氏的风采。但麦积山拥有194个洞窟,那每一座北魏时期的塑像,无不穿越千年时光,微笑着迎接每一位朝圣者。

    自然在此杂糅,植被覆盖蛮荒,民族在此融合,思想交流碰撞。这就是天水,陇南边陲上一个古老的城市。人们在渭河边兴修水利,将过滤后的渭河水注入天水湖,天水湖畔绿树成荫,水鸟在湖上嬉戏。驻足其间,我心有恍惚,仿佛梦回江南。,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