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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6234
死后世界与死亡探索
http://www.100md.com 2019年7月19日 科普时报 2019.07.19
     撰文/[美]艾萨克·阿西莫夫 翻译/黄 群 许关强

    阿西莫夫

    理性之光

    中国反邪教协会协办

    www.bohechashe.org

    就我们所知,知道死亡不可避免的唯有人类。不论我们如何保护自己免遭捕食、免受意外事故或生病的伤害,我们每个人最终还是会因为身体的衰老而死亡——我们清楚这一点。

    这种想法肯定在一个什么时候,最初在一个人类群体中广为流传,引起可怕的震撼。它渐渐成为“死亡探索”。使死亡能够忍受的唯一想法是假想它并不真的存在,认为它只是一种幻觉。当一个人看上去死亡的时候,他继续以某种其他方式在其他什么地方生活。毫无疑问,这种想法受到这一事实的鼓舞,即死去的人经常出现在他们朋友和亲戚的梦中,梦中的出现可以解释为代表仍然活着的“死人”的影子,或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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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关于死后世界的猜测变得越来越精彩。希腊人和希伯来人认为阴世或者阴司只是一个模糊幽暗的地方,几乎不存在。然而,那里有专门折磨坏人的地狱,和受神赞许的人去的充满欢乐的地方——极乐世界或者天堂。这些极端的地方被那些希望看见自己受到神佑、敌人受到惩罚的人紧紧抓住,如果今世不行,那至少还有来世。

    想象被拓展到构想出坏人的最终安息地,或者任何人,不管多么好,只要没有像想象者那样给毫无意义的活动捐赠,最终也都要去那儿。这就给了我们现代关于地狱是永久惩罚折磨人的最恐怖的地方的想法。这是把一位悲观主义者的糊涂梦想移植于上帝身上。而上帝据说是充满慈悲、至善的神。

    然而,想象从未成功构建一个可以提供服务的天堂。伊斯兰教的天堂有天国美女,永远相伴,永远纯洁,它成了永恒的男欢女爱的场所。古代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天堂在瓦尔哈拉殿堂有接待战死者英灵的英雄宴席,在宴席之间互相争斗,这样它就成了永恒的餐馆和战场。而我们自己的天堂一般都被描绘成人人长着翅膀,拨弹竖琴,无休止地唱着赞美上帝的颂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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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有点智慧的人怎么能够如此长久地忍受这样的天堂,或者人们发明出来的其他种种事物?一个人们有机会阅读、写作、探索、进行有趣谈话、科学调查研究的天堂在哪儿?我从来不曾听说过。

    读约翰·弥尔顿写的《失乐园》,你会发现他的天堂被描绘成一个永恒地歌颂上帝的天堂。因此,毫不奇怪1/3的天使都起来反抗。他们被打入地狱,然后,在那儿进行智力操练(要是不相信我说的,就请读弥尔顿的诗)。我相信,不论是不是地狱,他们都要好过得多。我读到这里,强烈地同情弥尔顿笔下的撒旦,认为他是这部叙事诗里的英雄(不论弥尔顿的初衷是否如此)。

    我的信仰是什么?因为我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上帝或者撒旦,天堂或者地狱的存在,我只能设想我死的时候,只有虚无的永恒,毕竟宇宙在我出生之前已经存在了150亿年,我(不论“我”是什么)本来就在虚无中生存。

    人们完全可能会问这是不是一种苍白、无望的信仰,我怎么能怀着虚无的恐惧生活?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可怕,一个永恒的没有梦的睡眠一点都不可怕。肯定要比永远地忍受地狱中的折磨,或者忍受在天堂里的永久乏闷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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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错了又怎么样?曾经有人向伯特兰·罗素问过这个问题。罗素是位著名的数学家、哲学家和直言不讳的无神论者。有人问他:“如果你死了以后,发现你与上帝面对面怎么办?那时你会怎样?”

    这位勇敢的老斗士说:“我会说,‘上帝,你应该再多给我们一点证据。’”

    几个月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梦见我死了以后去到天堂。我环顾四周,知道我身在哪儿——绿色的田野,轻淡的云彩,芬芳的空气,还有那遥远的、隐隐约约的天堂里的合唱声。那位记录天使宽厚地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奇怪地问:“这是天堂?”

    记录天使说:“正是。”

    我说:“肯定搞错了,我不属于这儿,我是无神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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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录天使说:“没有错。”

    “我是无神论者,有这个资格吗?”

    记录天使说:“我们决定谁有资格,不是你。”

    我说:“明白了。”我朝四周看了看,迟疑片刻,然后转向记录天使,问道:“这儿有没有打字机,我可以用吗?”

    这个梦的意义对我很清楚。我感到天堂就是写作,我在天堂里度过了半个多世纪。我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第二个要点是记录天使的话,上帝而不是人类决定谁有资格进天堂。我认为它意味着如果我不是无神论者,我就会相信这样的上帝——他根据人们生活的总的表现而不是单凭他们说的话作出选择,来拯救人。我认为他宁愿要诚实的人和正派的无神论者,也不愿接受一个电视里的传道士——他开口就是上帝,上帝,上帝;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无耻,无耻,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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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愿意要一个不允许地狱存在的上帝,无尽的折磨只用于惩罚彻底的恶魔。我不相信存在人们所说的无限恶的恶魔,哪怕是希特勒这样的恶魔。此外,如果人类的大多数政府很文明,能努力消除非法残忍的折磨和非同寻常的惩罚,我们希望从慈悲的上帝那儿祈求得到的东西会不会少一些呢?

    我感到如果有后世,对恶魔的惩罚就必定是合理的,有固定期限的,我觉得最长期和最严厉的惩罚应该留给那些违背上帝的意旨去发明地狱的人。

    所有这些当然只是玩笑,我是个无神论者,我对自己的信念坚定不移。我认为人死之后是永恒的没有梦的睡眠。

    (节选自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阿西莫夫自传》。本文标题系编者所改,原题为“人死之后”),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