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军院里的停战车厢
1919年前后，在法国荣军院广场上，摄影师拍下了这张照片。画面记录了一节火车车厢，周围有不少巴黎民众聚拢围观。这节车厢对于法国意义非凡，它是法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胜利伟绩的浓缩。一年前的1918年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战败投降仪式就在这节车厢上举行——那时车厢停放在贡比涅森林。
贡比涅森林在法国历史上名气颇大。这里森林繁茂，野兽众多，中世纪早期法兰克王国的君主们就把这里作为狩猎之所，此后路易十四、拿破仑一世等都来此狩猎，拿破仑三世也把这里当成休闲胜地。之所以选择静谧的贡比涅森林签署投降仪式，是法军总司令福煦元帅的主张，他担心在城市里举行投降仪式，德国代表会遭遇不友好举动。然而，对于投降者施加某些象征意味儿的暗示，仍然需要。这节车厢便是暗示——这节编号2419D的特殊车厢据说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的御用车厢。在1870年爆发的普法战争中，拿破仑三世麾下的法军在色当战役中被普军彻底击败，拿破仑三世本人也沦为德军的俘虏。普法战争中法国的失败，成为法国历史上最屈辱的一幕。那次战争对法国的影响是深远的：德法之间的和约规定，法国向德国赔款50亿法郎，割让铁矿丰饶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地区，在赔款全部付清之前，德国占领法国6个北方省。大家可能都还记得法国作家都德那篇充满悲情的《最后一课》，其背景便是普法战争后德国强占法国土地。为了炫耀武功，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甚至特地在法国凡尔赛宫举行典礼，加冕成为德意志帝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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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战争损失加上赔款，法国总计资金损失高达200亿法郎，在战后很长时间里，法国经济发展严重缺乏资金；而阿尔萨斯和洛林铁矿产地的丧失，又让法国经济发展所需的资源严重缺乏；德国对法国北方地区的占领又进一步压缩了法国经济发展空间。这一切极大阻碍了法国经济发展，让法国发展进程明显落后于美、德、英。法国对此痛恨不已。现在，距离普法战争49年后，法国选择在这节车厢里举行对德作战胜利签字仪式，是在无声地宣示法国当年惨败之后的重新崛起。签字结束后，车厢被法国政府转移到巴黎城内的荣军院广场，供市民参观。
1918年贡比涅森林车厢上的那次投降签字，被一名德军下士牢记在心，他叫做阿道夫·希特勒。22年后的1940年，已经成为德国元首的希特勒组织德军发动了法国战役。而此时，自认为是欧洲第一强国的法国却没能抵挡住德军闪击战的攻势，抵抗6个星期即宣告投降。击败法国之后，希特勒花了不少脑筋琢磨签字仪式的地点，最终他选择了1918年德国签署协定的停战车厢上，这是为了一雪当年贡比涅森林之耻。签字举办后，希特勒还下令把这节车厢运往柏林，作为胜利成果公开展出。然而纳粹德国的侵略行径终究无法长久。在反法西斯同盟的打击下，到1945年，纳粹德国已注定崩溃。盟军攻克柏林之后，却无法找到这节车厢。有人说是希特勒在柏林城破前秘密命令党卫军将这节车厢销毁，以免落入盟军手中，再度成为羞辱德国的载体。也有传闻说车厢其实毁于盟军对柏林的猛烈轰炸。
(作者系《航空知识》主编，中国科协首席科学传播专家，中国航空学会科普工作委员会委员), 百拇医药(王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