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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结核加剧吸血鬼恐慌
http://www.100md.com 2020年5月15日 生命时报 2020.05.15
     欧美工业化前,由于缺乏对疾病和死亡的基本认识,人们试图用吸血鬼来解释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这是人类面临未知的一种适应性策略。在18世纪的欧洲民间,吸血鬼的特征多被描述为——在坟墓中出现、胸腔膨胀、长指甲及嘴角流血的怪物。有些当时解释不了的现象也与吸血鬼联系在一起:一部分人因为休克被判定为死亡,而后被下葬,苏醒后,“死者”爬出坟墓,被误认为“死而复活”;有些尸体自然腐烂的结果,在当时民间,会被归结为是吸血鬼正在从活人身上吸取生命。这些现象让人们对吸血鬼充满畏惧,他们将这些尸体误认为是不死生物,并把它们当作瘟疫暴发的源头。

    历史上存在很多与吸血鬼特征类似的疾病,如狂犬病、卟啉病(一种影响神经系统和皮肤的代谢障碍性疾病)和肺结核。其中200多年前,发生在美国新英格兰地区(位于美国东北部,包括6个州)的肺结核大流行催化了吸血鬼传说。18世纪末19世纪初,肺结核在新英格兰地区肆虐,成为当时美国东部人口死亡的主要原因,近1/3的人死于这种疾病。患者多面色苍白、身体消瘦、咯血,由于缺乏医学认知,无法找到病原体,当时的人便根据患者的特征将其命名为Consumption(消耗性疾病),由于其强大的传染性,以家庭为单位,一个患者往往会传播给其他家庭成员。人们认为,这些家庭成员的身体日渐虚弱,是因为刚刚去世的肺结核患者以吸血鬼的身份复活,从幸存的亲属那里吸取生命。死亡的蔓延使人们深陷对吸血鬼的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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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8年,美国人类学家乔治·史迪森在其著作中指出:“在新英格兰,吸血鬼这个词还没有正式出现。人们坚信该疾病不是一种身体上的疾病,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疾病。只要因肺病死亡的亲人尸体心脏中还有血,就证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从死者身上窃取了生命,并且把活人的血吸入死人的心脏,从而导致活人迅速衰弱。”而杀死吸血鬼的偏方疗法是挖出被认为是吸血鬼的尸体,如果尸体没有腐烂,就把心脏、肺或整个身体取出烧掉。在新英格兰,已有证据证明肺结核是18~19世纪新英格兰地区出现吸血鬼传说的主因。当时,大部分家庭在面对亲人陆续死亡、家庭遭受毁灭性打击时,只能将痊愈的希望寄托于猎杀吸血鬼上。

    18世纪末19世纪初,罗得岛州的蒂林哈斯特家族中,陆续有6人死于肺结核,为此蒂林哈斯特打开所有死者的坟墓,其中5具尸体已经基本腐烂,另一具尸体的心脏中被发现有液态血液,且有长指甲等特征,符合传统观念中吸血鬼的形象,引起大范围恐慌,于是人们将其心脏固定在石头上用民间仪式焚烧。

    1830年,也有文献记录了佛蒙特州的吸血鬼事件。如果一个人死于肺结核,而亲属也表现出相同特征时,人们便会认为疾病来自于死者。他们会打开坟墓,检查死者心脏。如果心脏中没有血液并已经腐烂,那这种疾病应该是出自其他原因,他们会重新埋葬死者。如果心脏未腐烂并含有液态血液,便会被认为是以活人的生命为食。在康涅狄格州考古发现的19世纪农村家庭墓葬中,也发现了肺结核感染的古病理证据——在死者肋骨中发现病变,而且,尸骨经过重新排列,各部位杂乱无章,胸骨也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这些都直接证明了19世纪康涅狄格州存在肺结核引起的吸血鬼恐慌,人们对死者心脏或肺部进行了检查,部分被重新下葬,也有部分死者的心脏被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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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公共卫生欠缺、知识水平匮乏和人口开始膨胀的时代,肺结核的传播速度和致死率都长时间居高不下,其死亡率比同时期任何一种疾病都要高。肺结核引发的大范围恐怖事件也使得吸血鬼的民间传说不断升温,直至1882年3月24日,德国细菌学家罗伯特·科赫(Robert Koch)通过染色法分离出结核分枝杆菌,吸血鬼的传说才开始逐渐淡化。

    此后,吸血鬼迷信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文化环境已发生了根本性改变,人们开始用科学价值观解释曾经未知的事件,到19世纪末,大多数美国人已经可以科学地看待吸血鬼形象。挖掘坟墓发现尸体胸部膨胀,是因为尸体分解过程中细菌产生的气体积聚所致,指甲周围的皮肤分解收缩使指甲看上去似乎仍在生长,嘴角边的血液则是因为压力导致血水从口鼻流出。并且尸体的分解也需要一定时间,尤其在冬天气温低的环境下,尸体的分解时间会更长,这也是尸体心脏发现存在血液的原因。这些所谓的“吸血鬼”特征基本上都是尸体正常分解的现象,尸体如果在分解的早期被挖掘出来,几乎都会带有所谓吸血鬼的特征。不过,吸血鬼文化也在文学作品的刺激下,表现形式远超其本身的特征,甚至产生了一种尊贵的、地位高于人类的形象。关于吸血鬼的迷信仍然存在于新英格兰的部分农村地区,甚至仍有一部分人在销售猎杀吸血鬼的木桩。

    结核病是由结核分枝杆菌引起的慢性传染病,主要通过近距离的飞沫传播。结核分枝杆菌可侵入全身各器官,但以肺部最明显,目前,结核病仍是全球十大死因之一。希望随着医疗水平的提高和公共卫生体系的完善,结核病可以随着吸血鬼的传说远去。▲, http://www.100md.com(上海大学马斯托禁毒政策研究中心 解智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