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期刊 > 《生命时报》 > 2020.06.26
编号:89480
顾方舟:一辈子只为一颗糖丸
http://www.100md.com 2020年6月26日 生命时报 2020.06.26
     1958年,一位母亲带着身患脊髓灰质炎的孩子四处求医无果后,来到了中国医学科学院病毒学研究所。她找到脊髓灰质炎研究室主任顾方舟,哀求道:“顾大夫,请您把我的孩子治好吧,他以后还得走路,参加国家建设呢。”

    孩子眼神清亮透彻,但身体已经瘫痪。顾方舟只能无奈地低下头说:“同志,抱歉,现在我们还没办法医治这个病。”顾方舟眼前的这个母亲,眼神从充满希望变得绝望黯淡。那个绝望的眼神,让顾方舟终身难忘。它一直刺激着顾方舟,尽快找到攻克脊灰的办法。

    多年后,当他和团队经过艰辛努力成功研制疫苗,并最终在我国土地上消灭了脊髓灰质炎之时,顾方舟终于给了广大患儿母亲一个肯定而响亮的回答。

    1944年,顾方舟如愿考入北京大学医学院医学系就读。在公共卫生专家严镜清的课上,顾方舟当临床医生的想法开始动摇。毕业前,同学们讨论未来职业时,顾方舟明确表态,要在毕业后研究公共卫生。“当医生一年才能救多少病人?我们国家这么苦,正缺公共卫生行业人员,我做这个,一年能拯救成千上万人呢。”面对同学的不解,顾方舟这么解释。
, http://www.100md.com
    1960年,顾方舟团队成功研制出首批国产的脊灰(萨宾型)活疫苗。生产出首批500万人份的活疫苗后,在广泛推广之前,还需要做临床试验。动物实验证实疫苗在动物身上是安全的,顾方舟和同事们进一步设计出三期临床试验的方案。

    Ⅰ期临床试验的目的是,证明疫苗在人身上也是安全的。顾方舟先喝下第一瓶疫苗溶液,成为第一个成人受试者,实验室的其他人相继加入受试团队。而脊灰的患病者大多是7岁以下儿童,必须要证明疫苗对儿童也安全才可以。普通百姓谁会愿意让孩子做这样的试验?顾方舟决定背着妻子,先让刚满月的儿子服用疫苗。

    他很清楚后果是什么,如果疫苗不安全,孩子轻则瘫痪重则死亡,“但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让别人相信呢?”顾方舟的妻子李以菀回忆道,在给孩子服用疫苗后,顾方舟随时都在关心孩子是否有发烧不适等症状,这种反常的表现让她警觉,因为平时工作繁忙的顾方舟是不会关心这些的。在李以菀的追问下,顾方舟才承认。他和妻子自我宽慰,孩子一定会平安的。在顾方舟的感召下,研究组成员纷纷给自家孩子服用了疫苗。
, 百拇医药
    所幸,Ⅰ期临床试验顺利通过。确认疫苗的人体安全性之后,顾方舟在政府的配合和帮助下,开展Ⅱ期和Ⅲ期临床试验,前者目的是进行药效的初步评价,考察疫苗的有效性,后者目的是进行疫苗的流行病学检测,验证疫苗是否能真正降低脊灰的发生率。三期临床试验下来,顾方舟的团队得出结论:国产疫苗是安全且有效的。由于首批生产的液体脊灰活疫苗需要冷藏保存才能维持活性,疫苗的Ⅱ期和Ⅲ期试验大多是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居民中做的。

    临床试验结束后,要在国内推广疫苗,就必须考虑国家的发展现状、疫苗的储存和运输条件。中国当时有大量中小城市、农村和偏远地区,这些地方很少有零下20℃的低温冰箱保存疫苗,要想在更大范围普及液体脊灰活疫苗,并非易事。

    此外,顾方舟了解到,家长们通常是把疫苗滴到馒头上给孩子服用,但由于液体疫苗略苦,不少孩子不配合,还有小朋友偷偷把滴有疫苗的馒头扔掉。

    怎么才能制造出便于运输且孩子爱吃的疫苗?儿子的一个举动给了顾方舟灵感。有天顾方舟吃完饭,拿起桌上的糖果逗儿子,儿子伸出小手要糖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这也让他意识到,小孩子都爱吃糖,是不是能把疫苗做成甜味的固体疫苗,方便运输也便于服用呢?
, http://www.100md.com
    这个想法得到了同事的支持,经过一年多的研究测试,顾方舟等人成功研制出糖丸疫苗,他也因此被叫做“糖丸爷爷”。这种黄白色的糖丸,一推出就受到孩子们的喜爱。在储存运输方面,糖丸也有优势,在家用冰箱中,糖丸可以保存两个月。顾方舟还想出一个适合偏远地区的“土办法”:将冷冻的糖丸放在保温瓶中。糖丸研制成功后,为让糖丸能大批量产,顾方舟举家迁往云南昆明花红洞,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克服交通运输、物资匮乏的问题,建设起脊灰疫苗生产基地。

    1963年,我国共生产1000万人份糖丸疫苗,1964年起产量逐年增加,1980年后,糖丸的年均产量可达1亿人份。2000年,“中国消灭脊髓灰质炎证实报告签字仪式”在当时的卫生部举行,已74岁的顾方舟作为代表,在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方舟被誉为“中国脊髓灰质炎疫苗之父”,而他生前对自己做的贡献常轻描淡写,“我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做了一颗小小的糖丸。”▲, 百拇医药(北京大学医学部 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