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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母亲
http://www.100md.com 2021年3月16日 生命时报 2021.03.16
     忆母亲

    江苏省太仓市读者 李仙云

    21年前,当眼睁睁看着母亲在我面前突发脑溢血,因高位截瘫无法行走的我歇斯底里地哭喊呼救。当哥哥慌忙赶来把母亲送往医院,听着救护车远去的鸣笛声,我的心就像坠入无底的深渊。母亲从发病那一刻,也再没醒过来。

    外婆共生了7个孩子, 4个都相继夭折了,最后就剩下舅舅、妈妈和小姨。因家境贫寒,外婆只供舅舅和小姨去读书。妈妈则从小被外婆严加管教,还够不着锅台的年纪,就站在小板凳上开始刷锅、洗碗、做饭。大冬天外婆坐月子,不到10岁的妈妈,端着一大盆衣服与尿布去村头的池子,敲开冰窟窿一件件洗。数九寒天,有一次她不慎一脚滑进冰水中,还坚持到洗完才回家,从此她腿上落下了关节炎。

    在老家墙上的相框里,曾看到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她与穿警服的爸爸站在一起,两条粗长的麻花辫,穿着碎花上衣,娇小玲珑、秀气清纯。难怪有人夸奖我们四姐妹是“四朵金花”时,外婆撇撇嘴说,哪一个都不及妈妈年轻时好看。可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总是穿着一身土布粗衣,齐耳短发拢于耳后,别着两个黑色卡子,不是忙于灶台就是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为我们纳鞋底、缝衣服,永远有做不完的家务活……

    我17岁花季遭遇飞来横祸,脊髓损伤导致高位截瘫;23岁那年,爸爸又因心肌梗死骤然离世。不识字的妈妈,希望知识改变我的命运,毅然给我交了西北政法学院律师专科的学费,陪我走上了漫长的自学之路。地区残联邀请我参加残疾人代表大会,当时已患了重度冠心病、腿上又有多处骨刺的妈妈,一颠一跛推着轮椅上的我,与会者无不为之感动。听妈妈讲述我们的家庭变故,很多人为之落泪。一位新闻记者感慨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忆起妈妈,伤痛就在心间弥漫,往事也历历在目。童年惧怕黑暗的我,一到夜晚就像个小尾巴,攥着妈妈的衣角寸步不离;刚刚受伤时,双腿动弹不得,内心绝望至崩溃,妈妈默不作声地把我揽在怀里,任由我恸哭濡湿她的衣衫;爸爸去世的那段至暗时期,妈妈强打精神,用轮椅推着我转至钟楼,买我最爱吃的糖炒栗子,行至商城,又为我添置了一件粉色风衣。那是我今生穿过的最漂亮也最让我望之泣哭的思母之物。这就是我的母亲,她活得就像一簇火苗,一生都在温暖和照亮家人,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