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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看到了中国的美景
http://www.100md.com 2021年8月20日 生命时报 2021.08.20
     他终于看到了中国的美景

    林兰

    1987年,有一位美国休斯顿的患者通过一家单位的关系,辗转找到我,希望我给他看病。患者名叫戴维,是一家企业的董事长。但他的病情十分复杂危重,我不太敢接手。

    戴维那年62岁,是个“三高”患者,已患糖尿病30多年,每天需打86~90个单位的胰岛素。他在上世纪70年代因糖尿病肾病而进行了双肾移植;两眼出现了视网膜病变,右眼更是发生视网膜脱离、完全失明;两条腿因严重的肢体血管病变而截肢了;心电图显示,戴维已经是完全性右心室传导阻滞。这是随时可能死亡的高危病人,我也没把握,就婉言拒绝了。没过多久,戴维又通过一个中国人找到了我,半夜给我打电话保证说,“一切后果不要你负责”。我思考再三,答应试试看。

    1988年3月,戴维来到北京,住在建国饭店。我带着研究生去看望他。初次见面,虽然有心理准备,仍被他的情况吓一跳。戴维的右眼已经摘除,左眼只有在室外光线最强的下午2点,才有一闪而过的光感。他希望我能把他左眼的光感保留,最好能重见光明。我不是眼科大夫,但戴维是奔着我来的,我不能让人家失望。我就推着轮椅,把他带到我院眼科检查。眼科医生警告说,患者这只眼睛可能要保不住了。听了这番话,戴维伤心得不行。我仔细看了看戴维的眼睛,瞳孔完全被裸肉盘筋挡死了,眼科大夫确实没办法处理。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就想着先治疗糖尿病和并发症。起初,我对他说:“您胰岛素用得不适合,才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并发症。”但戴维并不相信,在他看来,代表着先进科技的胰岛素怎么可能加重病情呢?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信。我只好暂时不管胰岛素问题,先用降糖甲片降糖和血压,用降糖通脉治疗各种血管病变,再加用明目祛风的中药调理眼睛。

    20多天后,戴维半夜给我打电话,差点又吓到了我。接起电话,只听见戴维激动地说:“今天下午两点多,眼睛能隐隐约约看见室内的陈设物了。”第二天,他就兴高采烈地来找我,感慨地说他这辈子事业很成功,但有两个遗憾:一是去荷兰晚了,右眼没来得及换晶体,就摘除了;二是来中国晚了,没早点来看糖尿病。

    有了疗效,戴维终于放心让我给他调节胰岛素了。实际上,戴维是胰岛素使用量太过了,本身他比较胖,有胰岛素抵抗,胰岛素过量会促使动脉硬化,这也是为什么他全身都是血管病变的原因。听完我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最终,他的胰岛素降低到每天50多个单位,血糖从17~18毫摩尔/升降低到7.2~8.3毫摩尔/升。最后一次到眼科检查,医生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出来了,裸肉也变薄了。戴维十分高兴地说:“我一直想看看中国的美景。本来我没信心,但现在我有信心了,我已经能看见了。”

    临别时,戴维央求我给他开了一年的药,最后他扛走了一麻袋的药回国。第二年,戴维又到北京来看我,因我去广州开会,他又延长了半个月签证等我。那次见面,他送给我一本英文字典和其他书籍,期待我到国外去治疗更多患者。(连载13)▲, http://www.100m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