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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和医疗让她走得安详
http://www.100md.com 2021年9月10日 生命时报 2021.09.10
     缓和医疗让她走得安详

    北京协和医院2019级临床型博士 丁文艳

    那是一个冬天,我第二次轮转到妇科肿瘤病房。一到科室报到,我就接管了一位50岁、正在接受规律化疗的卵巢癌患者张阿姨。3年前她被确诊为卵巢癌,治疗后多次复发,伴间断肠梗阻、腹水、肝功能损伤等一系列肿瘤带来的并发症,病情不乐观。此前,我还没有送走患者的经验,有些焦虑。教授查房时说:“请个缓和医疗会诊吧。”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决定会产生多大的意义。

    两天后的中午,安宁缓和医疗组组长宁晓红大夫如约到来。了解基本病情后,她直奔张阿姨的病房,那里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变化。宁大夫带着灿烂的笑容注视着张阿姨,并没有讲话。张阿姨被这笑容吸引,开始专注起来。作了自我介绍后,宁大夫问有没有凳子可以坐着说。我心里纳闷,大夫们常是来去匆匆,宁大夫准备在这待上一段时间吗?

    张阿姨半卧在床上,输着营养液,看着很虚弱。宁大夫坐在她床旁,躬身迎上去,用双手握住她的右手,与张阿姨聊起天来。张阿姨明显是个内向的人,回应都非常简短,但很认真。我这才了解,她几个月前还在跳舞,并期盼着能回到那种日子。而眼前的她无法进食、腹胀,鼻孔里一边是胃管,另一边是肠梗阻导管,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输液,常常感到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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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个多小时里,我们不动声色地获取到了一些重要信息:张阿姨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且不希望我们过多讨论。这个信息很重要,这意味着接下来有两个关键的步骤,张阿姨是可以参与的。

    一般情况下,患者了解到自己预后不好时,通常会提出一些需求。张阿姨则希望自己的整个过程可以不那么痛苦。她生性好强,认为生病是件丢人的事,不希望亲朋好友都知道自己患病,3年来减少了许多亲友之间的走动。此后,还聊了是否要立遗嘱、还有什么遗憾、还有哪些事情放心不下……在了解到这些信息后,宁大夫认真地告诉张阿姨,我们目前能够做到的事情有哪些。

    之后,我们与家属进行了详细沟通,了解家属有哪些方面的困难,看看医生可以提供哪些帮助。张阿姨的丈夫对她的照料尽心尽力,无微不至,但面对即将到来的告别,也比较理性。家属除了希望帮助阿姨达成心愿外,也提出了“希望张阿姨离别时不痛苦”的要求。

    根据患者和家属的诉求,宁大夫总结出了当前的照护目标:1.请芳香治疗小组来会诊,提供舒缓腰痛的精油和按摩方法,让家属学习帮着缓解患者的腰痛。2.建议在病房播放张阿姨最喜欢的小提琴曲,虽然不能实现跳舞的愿望,但多少可以打造一个舒适的氛围,舒缓她的情绪。3.针对口干、燥热的症状,让家属试着制作水果口味的小冰块,难受时可以含一小块(胃肠减压情况下,不会加重张阿姨肠梗阻的病情)。4.完成张阿姨提到的心愿,将自己收藏的旗袍赠予最好的闺蜜,向产生过误解的亲戚当面表达谅解。5.请麻醉科会诊协助更好地镇痛。6.和家属沟通,让张阿姨在律师的见证下立下遗嘱。

    在这次治疗中,张阿姨有机会实现了最后的愿望,解开了多年的心结,在最后的时间能尽量舒适,最终“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我也感受到了生命尽头的温暖——死亡不再是冰冷、慌乱、崩溃、无奈……逝者、家人都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不就是最好的告别吗?▲, 百拇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