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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萌:遇见
http://www.100md.com 2013年4月1日 《健康女性》 20134
     偶然在网上遇见一段视频,舞蹈选秀节目,评委在点评:“你坐在那儿,摆pose、拍照片都很美,一跳舞,你真是个傻女人。”选手回答:“我有时候挺愿意让别人说我是傻女人的。”暗中带着反抗。评委接腔:“对啦,很多男人就喜欢你这种傻,这个社会是男人主宰的社会,很多投资人、制片人都会欣赏你这种傻,但是我作为女人我不欣赏。女人神秘点好,女人的性感不是摆在桌面上,是让男人追着屁股跑的。如果你摆在桌面上,上赶着不是买卖,那是猪肉,那不是性感。”

    一段话,虽剌耳,其实是有好言相劝的味道,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怎肯领情,气氛火爆又尴尬;一段话,宣告了自己又了解男人又了解女人,谁能如此自信?这位评委,是金星。说起金星,和她有两次遇见。第一次,并未谋面。

    1995年,我是大学三年级学生,在一个专题节目的后期实习,制作机房在北京八大处附近的部队院子里。节目的导演有一天捧了一大把花束,说是去看望在附近做手术的一个朋友,变性手术。二十出头的我,晚熟到并不能体会“变性”二字意味着什么,只觉得那一定很疼,只记得那把花很大。做手术的香山医院,是每天去实习的必经之路,每次路过,都会想起那里面有个男孩正在变成女孩,奇怪地惦记着。那种惦记,并非出于猎奇、出于惊叹,但总会想起,直到现在,每路过,必想起。后来才从媒体报道中了解,在医院的那扇大门里,金星经历了怎样灵与肉的涅槃,乃至那之后的两年间她无法正常行走。我则是实习、毕业、工作,计算着小小的得失、小小的恩怨。

    第二次遇见,我正怀着身孕,偶然的机会,和金星坐着喝茶。素面、马尾、光光的额头、厚厚的嘴唇,身材和我相比,实在是娇小。见到我第一句话是:“你怀的肯定是男孩,你变丑了。”她竟然是看新闻的。随后,她跟我聊的都是育儿经,叫我坐月子一定别洗澡,中国人就得坐月子别信外国人,说自己凭本能就知道怎么带孩子,也和席间的男性议论了时事,甚至占卜了未来。凭着一股真诚不设防的劲儿,她就这样在两性间闯荡着。端详她,我在想,这是一个怎样不妥协的人,对一切不妥协,直至自己的性别;这又是怎样一个对自己妥协到底的人,为着最真实的自己,可以以命相搏。

    现在“放下”二字很流行,“执着”似乎成了苦难的因,成了必须戒掉的瘾。仿佛“放下”,就是与世无争、与己无争,就能脱离苦海。可是,如果不曾抱起,何谈放下。没有尝试和努力,就忽略自己的感受,让自己的心死寂,患得患失而裹足不前,那不仅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反而与痛苦相伴,这种苦不易察觉但杀伤力巨大。金星的故事,就像是个寓言,诠释的正是这句话:所谓放下,不是消极放弃,而是勇敢面对。

    十八年后,我才找到看见一扇门想起一个人的原因。对她的念念不忘,是一种警醒。, 百拇医药